第二日時並沒有早起去給新皇後請安。上官璃早早地遣了宮人去各宮通傳免了今日的禮,她起了個大早,頂著黎明蒙蒙亮的天色先去了宮外的帝陵,向昭睿皇後行禮叩拜。
皇帝日日早朝,自然不可能陪著她去。帝陵修在京城西郊,路途不算近,上官璃又是在原配皇後牌位前執妾禮的祭奠,一應流程十分繁瑣,離了帝陵後還需去皇後寄靈的明覺寺裏上香誦經。等她完成所有的禮數回宮時,天已擦黑。
第三日時她仍沒有受嬪妃的覲見禮,再次不顧勞累地早起,去了長樂宮拜見太後。雖然她在回宮的第一日晚膳時就去拜見過了,然而作為新封的皇後,太後的正經兒媳,覲見禮可不是見一麵請個安就算完事的。
於是一整日又都在太後處勞碌。林媛的宮人們過去打聽了,回來道:“……就是一應如常,皇後早膳時親手服侍了太後,而後陪伴太後誦經整整三個時辰。晚上皇上去了長樂宮,皇後就將昭純帝姬、三皇子和四皇子一塊帶過來,加上養在太後跟前的元榮帝姬——太後娘娘享了一晚的天倫之樂,很開懷呢。”
傳話的內監事無巨細地稟報著,一旁初桃麵有不忿之色,轉首對林媛耳語道:“太後娘娘今日是大大褒獎了皇後娘娘的!說她年紀不大卻能通讀佛教,陪著誦經時印光大師提出來的幾個問題竟都被她答對了!皇後娘娘就說自己在揚州的這三年裏,守著三個孩子日子過得非常寂寞,又日日思念京中的皇上……除了誦經她都不知該做什麼好,所以就在這方麵長了見解了。太後聽了十分動容呢……”
“哦!”林媛卻沒有計較初桃話語中的陰陽怪氣,思索著道:“怪不得今天夜裏,皇上親自陪伴皇後回了長信宮,原本翻好了的牌子都給扔一邊了。”
“這就是她的高明之處了!她的手段和三年前一樣地可惡!”初桃瞥著嘴,說著說著聲音低不可聞:“按著京兆尹大人幫咱們打探的消息,皇後離宮的這幾年哪裏是在誦經!她在揚州城裏一天到晚騎馬去郊外玩樂,還在整個蘇杭郡遍地開胭脂水粉的鋪子來玩,甚至將金陵城三百畝的桃園買下來做莊子玩……她不懂得經商,三年賠光了離宮時皇上送給她的二十萬銀子,沒錢了之後又跟她父親要……”
林媛默然不語。半晌淡淡道:“上官皇後能籠絡住皇上和太後,那是人家的本事。”
“可娘娘您也是皇上最喜歡的妃子啊,皇後娘娘在聖上麵前風生水起,您怎麼就這般沉寂呢!”初桃的聲音稍微有點大:“您前幾日還命令奴婢們謹言慎行,不得在長信宮麵前驕縱,可再謹慎也要有個限度啊。皇上今天晚上翻得可是您的牌子啊娘娘!”
又是沉默。
林媛扯了個笑,對她道:“算了,一日兩日的爭寵又什麼要緊。”
初桃低頭退下了。是,皇上被搶了一次是沒什麼要緊,但宮裏頭的事情哪一件能簡單得了?若是從前麗芳儀、恬嬪之流與自家娘娘爭搶就罷了,她們再怎麼折騰在皇上心裏的地位也很難超過娘娘。但上官皇後不一樣啊。
皇上日日陪伴皇後、冷落娘娘,次數不需要多,快的話半個月的時間就足以決定很多事。到時候皇上對皇後越發濃情、對娘娘漸漸淡忘,那娘娘就漸漸地如恬嬪一般了不是?
不過瞧著自家娘娘麵有思索的樣子,她還是退下了。
林媛很快等到了拜見皇後的那一天。
和以往的晨省沒什麼不同——依舊是早早起床換一身莊重的衣裳,在清晨的辰時之前趕過去就可以了。上官皇後回來後,沒有更改任何從前蕭皇後定下的規製,長信宮晨省仍舊是辰時,仍舊是每日都要去。
遂照舊晨起梳妝。
在路上林媛遇見了玉容華——看到她的轎輦停在巷口,就知她是特意在此等待的。她迎上來笑語嫣然地客套幾句,隨後道:“娘娘怎麼不帶六皇子一同來呢?剛才看到了謹嬪和昭儀娘娘的轎子,她們將自己的皇子帝姬都帶過來了——您知道的,今日皇上會在長信宮。”
林媛隻是淺笑:“不巧了,琪兒他貪玩著涼了。”
其實是那天在大清門迎接皇後時,皇後特意說“皇上最疼愛六皇子”,這話讓她心裏很不高興。
就算知道今日皇後會將三皇子和四皇子擺在皇上和眾人麵前炫耀,趙昭儀她們也不示弱,帶了自己的孩子們,她還是不願意帶小琪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