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敗露(2)(1 / 2)

“金銀珍寶也就罷了,靜妃定會說是因當初崔禦醫救她有功,才賞賜給崔禦醫的。”林媛冷哼一聲:“倒是這些脈案,皇上該好生看一看。”

說話間已有禦前內侍接了紙箋,交由吳禦醫一眾醫官。幾人傳看半晌,紛紛麵露震驚。吳禦醫驚呼道:“皇上!這一張正是良媛小主所中之毒的‘子母劫’藥方!這幾張又是……催產的方子!還有這些……這虎骨、紅花,都是能令產婦血崩的!”

拓跋弘一把撈起其中一張,粗粗看過,猛然雙目圓睜。他又翻過另一張看過,看著看著竟急速地喘息起來。

每一張破舊的紙張上都蓋有太醫院印章。宮中印章巧奪天工,不可能被仿造,所以,眼前此人是貨真價實的崔禦醫!

淑妃林媛所言都是真的!

他不通醫理,但尋常的藥材他還是略有些熟識的。且那脈案下頭備注了好些崔禦醫的記錄,注明此方子是用來醫治什麼、能達到什麼功效,與方才吳禦醫所言大致相同。

且更為詭異的是,這些方子右上角記載的嬪妃名號,不單是當年的韋昭儀,更多的竟是一位姓喬的采女。那張子母劫的方子上,沒有任何署名,想來是見不得光的東西也不敢在內醫院裏記檔。而那些安胎、催產、下紅血崩的方子,皆是給喬采女用的。

喬采女,喬采女……

什麼時候有過這個人呢?拓跋弘皺著眉頭搜索自己的記憶。真的想不起來了,隻是有一絲絲的印象,似乎是個被他臨幸過的宮女。

哦!對了,這喬氏曾經有孕過!這他還是記得的。

“安桂,喬采女是不是當年和韋氏一同有孕?”他突然轉身問左右:“朕記得此女也是十年前,約莫那個時候有孕的,後來難產死了,對麼?”

“回皇上,似乎是這樣。”安桂躬身低頭道:“不過年代久遠,奴才也記不太清楚了……不如請尚宮局的名冊過來。”

“不必請名冊了。”一旁的王承衣道:“回稟皇上,嬪妾是很記得的,因為當年嬪妾和喬氏一同封位,又都是出身宮女,彼此十分親厚。”她說著拿手絹拭著眼角:“可惜喬氏那麼早就去了,還死得無比淒慘,嬪妾日日夜夜都夢見喬氏的冤魂過來,求嬪妾為她昭雪啊……”

“唔,的確有這麼回事。”拓跋弘慢慢想起來了:“喬氏是和王氏一塊兒封的采女。王承衣,你來告訴朕吧。”

王承衣想起當年事,越哭越悲傷,磕了個頭道:“喬氏,山東滁州人。乾武三年有孕,在靜妃娘娘臨盆當日,她是未足月的,卻胎動早產並不幸血崩而亡,後追封選侍葬入皇陵。當年我與她同住華陽宮,結拜姐妹,她死後靜妃娘娘曾懷疑我知悉她的死因,準備將我一同滅口。我裝乖賣傻蒙混過去,從此往後日日夾著尾巴做人,裝作老實模樣。而靜妃當時也怕殺人太多引起皇上、太後的疑心,反而不妙,遂就容我苟活至今。”

說著已是慟哭:“皇上,時隔十年,嬪妾終於能說出一切了!喬姐姐也再不會來求嬪妾了吧……”

拓跋弘聽著緩慢地點頭,麵上卻漸漸顯出駭人的酷寒與陰沉:“那就是了。十年前,華陽宮主位韋氏與偏妃喬氏一同有孕,韋氏做主命崔禦醫一同看顧喬氏……她是因血崩而死,恰巧吻合子母劫的症狀。崔禦醫為她安胎同時,卻給她開催產方子,導致她早產。她與韋氏生產又恰恰是同一日。崔明冉,你當年受韋氏金銀為她賣命,你是受了什麼樣的命令呢?”他看向崔禦醫。

崔禦醫卻是嚎啕痛哭起來。他用手抓著自己的胸膛:“報應啊,報應!草民傷天害理啊!草民全家都被滅了口,這真是報應啊!皇上,草民當年做下的事情,按律是要誅九族的,隻是草民早已沒有九族,也無所畏懼了!當年……當年昭儀和采女喬氏一同懷孕,昭儀為奪采女之子,就用了‘子母劫’……”

“然而昭儀臨產當日,產下的並非皇子,而是皇女!昭儀遂命令草民給喬采女灌下催產藥,致使她早產。喬采女產下男胎,昭儀聞言大喜,又命草民調換兩位嬰兒,謊稱小皇子是自己的親子……”

聽到這裏,殿內眾人紛紛掩唇驚呼起來。

皇帝方才盛怒,嬪妃們早都跪在了地上,不敢出聲亦不敢告退。此時趙昭儀聽得心驚膽戰,忍不住道:“狸貓換太子!韋氏她竟也敢,最後還殺了喬氏!實在太惡毒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