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會議在詭異的氣氛中散了。
眾位大佬望向最年輕的那張麵龐,不禁『露』出一絲敬畏,但結局並未改變。
以沈起的剛愎自用,雖然被一時禁言,可依舊堅定出戰。
因為他認為,出戰並不是錯的。
隻是這位管不住交趾肆虐邊境的文官,已經忘記了,廣西目前的戰鬥力,並不盡如人意。
早在商議之前,黃尚就去過軍營視察。
北宋的兵,分為禁軍和廂軍,建國之初,大量養兵,士兵沒有退役製度,到了趙二時,兵士老壯強弱不齊,不像樣子,趙光義於是從中挑選年輕健碩者組成精銳之師,稱為禁軍,剩下的則稱為廂軍。
所以北宋的禁軍,不止是護衛京城的軍隊,不少地方州府,都有屯駐禁軍,尤其是邊境。
整個廣西,就駐紮了二十七營禁軍,去救回段延慶,肯定是派他們。
而每營正常的兵數是五百人,滿打滿算不過一萬三千多人。
已經覺得少了
不,實際情況要少的多。
上官視察,一向是看不到真實情況的,黃尚也接觸不到,不過有人可以。
當他回到宅邸,早有兩熱候多時,當先一位魁梧雄壯,英氣勃勃,正是張載門下,與黃尚同科的遊師雄。
黃珊露』出喜『色』“景叔終於來了”
同門相逢,遊師雄也很開心,更是調侃道“下官可受不起”
兩人相視一笑。
曆史上,遊師雄今年考中進士後,授儀州司戶參軍。
儀州就是後世甘肅省平涼市那一塊,他去那裏任職,倒是正好與張載互相幫襯。
此後經過八年升官,遊師雄任秦鳳路德順軍判官,與諸將計議邊事,多有建樹,使邊境無患。
後來,朝廷議棄邊地四寨,遊師雄極力主張堅守,但意見未被采納,以致西夏得寸進尺,邊境再無寧日。
黃尚來廣西前,向趙曙進言,將遊師雄調任為邕州軍事判官,借他之手來整頓軍務,清查空額。
不僅是他,當黃尚進了正廳,還看到種師道笑『吟』『吟』地起身行禮。
種家對這位三元魁首很是看重,而種師道沒有功名,暫為幕僚。
張載門下鐵三角,齊聚廣西,大幹一場。
“廣南西路的禁軍隻剩五千人虧空嚴重到這種程度”
三人入座,當遊師雄和種師道將暗中調查的情況道出,黃尚都大吃一驚。
遊師雄其實早就動身了,之所以現在才來見黃尚,就是要調查廣西兵力的真實情況。
如今的大宋,軍中吃空餉、喝兵血的情況,已經極為普遍。
足額滿編,這四個字就是笑話。
黃裳的老家,荊湖南路的不少州,吃空餉到達五成。
那已經夠誇張了,而廣南西路更是到達荒謬的程度,有的營甚至隻有兩百人不到,吃空餉到達七成
種師道解釋“這並非禁軍糜爛至此,而是水土不服,北人如果在這裏駐紮,回去的時候,十名禁軍往往回不去一半,故而禁軍畏懼兩廣如虎,到了荊湖一帶便稱以病重,在附近找個州縣養病。”
黃尚問“上麵不管”
遊師雄苦笑“朝上諸公大約是知道的,隻是這種事情得過且過,鬧起來,誰都不好辦。”
福禍相依,遊師雄資曆尚淺,本來這個調派不容易,但正因為這裏是廣西,才能安排。
大宋其他地方冗官,官員數目臃腫至極,到了兩廣嶺南,沒人願意來,尤其是前途遠大的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