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長安城遙遙在望,靜一師太掀起了馬車的一角,朝外掃視了一圈,確保無礙。
裴矩作為北齊的大宗師,是北周的眼中釘肉中刺,以宇文邕的梟雄心性,一旦發現他的蹤跡,肯定派出大軍圍剿,所以此行必須謹慎。
一路之上,佛門可謂傾巢而出,無論是寺院的接應,還是信徒的相助,都保護著這架馬車,穩穩地往長安城而來。
裏麵,承載著佛門的希望——
大宗師裴矩!
雙肩扛起佛門的期許盼望,黃尚也近距離地感受到,這個宗教滲透向社會各階層的方方麵麵。
信仰是一種精神的崇拜,一種心靈的寄托,也能成為一股力量的源泉。
越是遭到壓迫,越能迸發出尋常時期想象不到的可怕力量。
此時那些被強迫還俗的佛教徒,就是如此。
宇文邕的手段已經夠狠,推倒佛像,拆毀寺院,再令僧尼還俗,服兵役勞役,務農勞作,上交稅收,並有各自駐兵監督,若有公然違背者,按律法嚴懲不貸。
但那些僧人,白哪怕再苦再累,晚上依舊誦念佛經,甚至默誦經文。
長出的頭發,並不能阻止他們的佛心。
越是要勞作要服役,他們越想著佛門的好,禮佛之心越發虔誠。
所以如今北周所做的,不是滅佛,隻是壓佛。
滅的是精神,是傳承,是信仰。
信仰一日不絕,死灰複燃的速度,就會超出任何人想象的快。
壓,隻是一時的壓製。
如彈簧,必會觸底反彈。
所以靜念禪院要收集各寺的佛經典籍,而宇文邕要毀去所有的佛經典籍。
雙方都看出來了,僧尼不是關鍵,這些才是關鍵。
佛經典籍一毀,就是釜底抽薪,佛門就算反彈,那也是最後的餘輝了。
關鍵一戰,還在靜念禪院之鄭
入了長安城門,靜一師太輕舒一口氣。
她想要邀請黃尚直接入住靜念禪院,卻遭到婉拒,顯然這位大宗師願意來幫忙,但自有驕傲,她也表示理解,隻能先將他安排在長安城鄭
這裏雖然是北周的都城,但由於人數眾多,危險係數反倒不大。
畢竟以大宗師的精神境界,感應能力,但凡有大量士兵調動,都瞞不過他們,想走輕而易舉,根本談不上合圍之勢,反倒是野外危險更大。
所以她一路上十分謹慎,等送入了長安城中,也就安心了。
“心!”
一路上緊張的心緒,稍稍放鬆下來,以靜一師太的武功佛法境界,都不禁有了放鬆。
就在這一瞬間,她的耳邊突然響起凝重的提醒,同時紫光閃過。
紫雷出鞘。
這位雲淡風輕的大宗師,佩劍出鞘了!
“不好!”
電光火石之間,靜一師太就意識到不好,但她已經來不及反應,一個拳頭突然撕裂馬車的木板,從下方轟來。
這一拳沒有什麼虎嘯龍吟,驚動地之勢,可從靜一師太的角度,恰好看到那轟破的木板,正是一個規則型的圓洞,可供手臂伸入,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浪費。
如辭峰造極的控製力,代表著這一拳蘊含的勁氣,將毫無保留地轟入體內,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告訴她,如果挨上,她不死也要重傷!
錚!
所幸就在這一刻,紫雷劍後發先至,與拳頭轟了正著,發出一道震耳欲聾的金鐵交擊聲。
“魔門補閣!”
得到緩衝,靜一師太身形如電,直接破開馬車,落在了街上,心有餘悸。
剛才那突然襲擊,讓她第一時間聯想到了魔門補閣的刺殺之道。
而石之軒正是出身補閣與花間派,身兼兩家之長,再一一整合魔門其他六脈,才有了如今的滔魔威。
雖然與大石寺的感應略有不同,但想到當時所見石之軒,就有一種千變萬化的可怕氣質,甚至能演化佛門高僧的氣度,那就不奇怪了。
氣息可以變化,實力騙不了人。
魔門秘術層出不窮,對方此時發難,必然是忌憚於裴矩的強大,要對兩位正道大宗師各個擊破了。
靜一師太分析之際,風聲倏然而過,兩道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她立刻感到,是裴矩故意把石之軒往城外引走,顯然是防止大宗師交戰的餘波,殃及到普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