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應雄冷哼一聲,抓向他的手腕:“由不得你不去!”
黃尚微微側身。
慕應雄反倒一喜,更是閃電般抓出:“出你的劍!”
五年前,這位弟弟曾經出手,年近十一歲的年紀,就能將成名高手生擒,展露出強大的劍法。
但這五年之間,他停止練武,沉寂了下去。
慕應雄想要他恢複應有的鋒芒,既然如何辱罵都無作用,那不如直接動手激勵。
可下一刻,慕應雄就抓住了手腕,眼中頓時露出失望之色。
黃尚心中也歎了口氣。
慕應雄和無名在劍道上,一直不相上下,可以是最好的印證對手,他倒也很希望與慕應雄切磋一二,但第一批背鍋的輪回者還沒進來,他必須維持好人設,所以對不住了。
“走吧!走吧!”
瑜卻很開心,三人走出了慕府。
外麵這座鎮,叫做慕龍鎮。
既然想要複國,家產還是必須有的,如果不是富甲一方,也沒辦法花三兩銀子把無名買回來不是。
今日是市集,街頭人潮熙熙攘攘,買賣不絕,慕應雄鬆開手,與瑜逛了起來。
逛了一圈,發現黃尚剛剛走到市集上,眼神更是空蕩蕩的,一副神遊物外的感覺。
慕應雄冷哼一聲,剛要話,突然聽到一陣悠揚的聲音傳來。
他轉頭望去,就見一個年近古稀的枯瘦老人,正在擺攤,上麵放著幾架自製的胡琴。
老人拉的琴聲很悲,簡陋的攤子自然無人問詢,異常冷清。
慕應雄看了眼,就收回目光,然後發現自己的喪弟弟居然走了過去。
他走的速度好快。
黃尚來到攤子前,指著一把胡琴道:“怎麼賣?”
老人豎起一根手指。
黃尚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文錢。
老人急了:“是一兩銀子。”
“會話,豎你妹的手指!”
黃尚繼續麵無表情地掏出一兩銀子,遞了過去。
“等等!”
但手卻被慕應雄按下了。
慕應雄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副喪氣的模樣,再配上這種悲涼的胡琴,簡直沒誰了。
他絕不允許!
但這一回,手卻被沒按下。
僅僅一閃,那枚銀子已經落入了老人手中,黃尚拿起一把胡琴,眉宇間閃過一絲滿足之色。
瑜觀察仔細,看到了這個神情的變化,趕忙道:“表哥,英名從沒喜歡過什麼,你別這樣啊!”
慕應雄冷哼一聲:“廢物,男子漢大丈夫,當手持三尺長劍,你拿個琴,算什麼!”
“給我!給我!”
“是我的!剛才那位老爺是賞賜給我的!”
不過就在這時,一群衣衫樓襤的乞兒,從街邊躥出,向這邊奔來,一邊跑一邊爭吵扭打著。
叮當!叮當!
下一刻,清脆的聲音響起,幾枚銅錢落了下來,一名乞兒眼疾手快,奮不顧身地向著銅錢撲去。
另外幾名乞兒撲上去從他手裏搶奪,怎奈那最先的乞兒抓得極緊,他們一時竟無法從他手中搶來。
“啊!”
但下一刻,一聲慘叫聲響起,卻是那得到銅錢的乞兒,遭到另外幾人一陣拳腳招呼,下巴抵在地上,弓著背,疼得大叫起來。
“年紀,下手怎麼如此狠毒!”
慕應雄見了大怒,就要上前。
實際上乞兒生存就是這樣,他們這些有手有腳的還算不錯,最可憐的是那些被打成殘廢,出來討食。
就在這時,琴聲響起。
不成語調,顯然拉琴之人根本不會拉琴,卻又有種沉鬱蒼涼的意境,恍如有種訴不完的無盡情緒,令聽見的人無不駐足。
那幾個乞兒也停下手來,呆呆地看過來,然後仿佛是被勾起了這些年受到的欺辱傷心,掙紮恐懼,哇哇大哭起來。
“你!”
慕應雄看著隨意坐下,拉著胡琴的黃尚,露出了震驚之色。
具體震驚什麼,此時的他也不明白,反正讓對方接觸到了胡琴,就好像打開了一扇不得聊大門。
當乞兒哭完後四散逃開,那賣琴的老人更是將一兩銀子遞了回來,如見人:“少年郎,你實在是一把絕世的琴,這錢老夫不能收,不能收!”
黃尚放下琴弓,頭又微微垂下,也不收錢,慢吞吞地往慕府走去,留下了一道讓人無窮敬仰的背影。
心中喜悅。
因為無名的賦,他終於知道表現在什麼方麵了。
剛剛在拉琴的過程中,他明明是瞎幾把拉,卻通過宣泄情緒,接觸到了冥冥中的武道之意。
以樂理入武道,其實在不少世界都有體現。
比如《忘情書》,就是標準的以樂理入武道,引動地之勢,做到種種完全淩駕於尋常武學之上的奇效。
姑射會選擇忘情書作為核心能力,正是看重它在凝聚領域,接觸規則上的便利,現在無名不需要忘情書,或許就能達到這點。
當然,劍道依舊要學,這僅僅是表象,他還沒有弄清楚關鍵核心,接下來可能還有其他表現。
不急。
從那一日開始,胡琴之音響起。
慕府,跟整辦喪事似的,一起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