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時的酒不再是酒,而是一種應酬,其中飽含著逼迫和無奈。
現在的酒,則很純粹。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可以享受忘卻憂愁的迷醉,也可以單純喜歡酒的味道。
快哉!快哉!
當然,好酒歸好酒,送酒的人可不簡單,黃尚看著周溪,沒太明白這位要什麼。
輪回者都是無利不起早,這仙酒可是好東西,單純的討好自己?不可能!
周溪看著黃尚喝得暢快,喉嚨動了動,也忍不住掏出一個酒葫蘆,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然後才落落大方地道:“久仰蜀山威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我想和閣下切磋一下。”
罷,不待黃尚同意,身子一縱,到了十丈開外,一手持酒壺,另一手放在身前,微微躬身:“大家好,我是出山兩年半的周溪,喜歡打拳、酒和美食,下麵演示一套醉八仙,音樂!”
這個自我介紹的方式可太新奇了,蜀山弟子眼前一亮,輪回者們眼前一凉,而甲士已經把一個碩大的音響抗在肩頭,裏麵放出女聲版《不謂俠》:
人世肯相逢,知己幸有七八,邀我拍壇去,醉眼萬鬥煙霞,
向江北飲過馬,對西風與黃沙,無情也似我,引劍鋒斬桃花。
……
伴隨著瀟灑豪氣的音樂,周溪拳指腿爪,震蕩空氣,顛顛倒倒,領盡風騷。
目睹這一幕,黃尚想起了龍世界的夥伴南丁,那位蒙古大叔修煉的就是成龍的醉拳,同樣帶著一個隨身聽。
而南丁施展醉拳一路過去,就如狗熊滾地,粗獷有餘,靈動略欠,周溪的醉八仙,則是靈動萬方,身後隱隱還有八仙虛影。
酒到酣處,她一拳打了過來。
切磋開始!
黃尚身形不動,仙劍一振,迎向拳頭。
就在拳劍接觸的一霎那,周溪身姿微微一側,稍稍調整了一個角度,拳頭便錯過劍鋒,同時五指輕輕一拂,如雨打琵琶,接連彈在劍身之上。
叮叮鐺鐺!
十數下清脆的響動中,綻出點點火花,仙劍被彈開。
如果是握在手中,必然引發連鎖反應,讓兵主都受到影響,可黃尚劍指一轉,仙劍隨之轉動,以一種更為刁鑽的角度貼身穿刺過去。
於是乎,光霞綻舞,細碎瓊花,四射飛濺,劍拳不斷交擊,光華爍爍,將兩饒身形很快掩去。
當然,這確實是一場切磋,黃尚沒有引動陣法的力量,周溪也沒有借助任何外力,是單純的禦劍與醉拳的較量。
隻是兩饒力量毫不含糊,時而虛空隆隆,時而流光溢彩,間或還有靈氣奔騰,如繽紛的煙花一般,演繹出燦爛的光輝。
“這似乎……”
劍聖見了,倒也為之欣賞,又目露詫異。
“哦?她在助我煉劍?”
黃尚也看出來了,周溪不僅是切磋,更是助他錘煉這柄仙劍。
蜀山弟子,從最基礎的禦劍之術開始,就追求人劍合一。
這個人劍合一,不是古武那種虛化的劍道境界,而是真的人與劍融為一體,是為“內修成道,外修成劍,與炁相合,人劍如一”。
看起來飛劍沒有握在手中,實際上論起與心神相通,比起古武要緊密得多。
如果毀去了飛劍,那一口鮮血當場飆出來,轉頭三圈都不帶停的。
因幢周溪的拳腳轟擊在仙劍上時,無形中也對其造成了磨礪,促進了開鋒。
正常的煉劍,是一門極為複雜的工藝,從材質的選擇,到真火的淬煉,再到靈藥的洗練,然後是特殊的環境孕育,乃至成品飛劍的開鋒等等,缺一不可。
黃尚手中的這柄飛劍,是清冷仙人所煉,前麵四步無可欠缺,唯獨最後的開鋒特意沒有為之。
如果清冷開鋒了,飛劍再轉給別人,哪怕是親自祭煉,也隔上一層,以後禦劍運使到最精微的層次,就會有滯澀。
這是大忌,劍仙之爭,絲毫之差,都決生死!
所以黃尚得劍之後,仗之與強敵交鋒,在最為激烈的戰鬥中,靈神交彙,向著人劍合一不斷推動,才是開鋒的正統之路。
與耀東三人一戰,與羅如烈一戰,都是以弱戰強,劍力時時刻刻催發到極致,不僅是人,劍都必須全力以赴,在這種情況下,兩者的聯係自然越來越密牽
不過這些都是無意識的,而周溪顯然是有意為之。
效果頓時不同。
當兩人翻翻卷卷,交鋒了數百招後,黃尚感到仙劍內一股強盛到極致的靈覺,傳來呼喚之意,立刻伸手一招,仙劍首度握入右手中,左手扣指一彈。
轟隆!
這輕輕的一彈,劍身竟是發出霹靂之音,一層清澈如水,又極致鋒銳的光澤灑出。
普照之處,仿佛執掌了這方地的權柄,以無可阻擋的滔滔大勢,堂堂正正地斬了過去。
周溪眼中一亮,仿佛看到了空闊遙遠,諸曜橫空的蒼穹,所有星辰驟然掙脫星軌,跨越億萬裏的距離,以無可匹敵之勢向著自己碾壓過來。
這當然不是真實的攻擊,而是神念交鋒下產生的幻境,可那股空茫廣闊,無有邊境的恢弘意境,卻是真實不虛。
“道所傳?”
周溪的眼中,也情不自禁地出現了迷醉,卻遠遠沒有羅如烈那麼誇張,取而代之的是對未來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