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這麼恨,或許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愧疚吧?
“你是必須要死的,”德叔轉過臉看著另外一個方向,臉上露出了絲絲的笑意,看上去有些陰森,我聽見他說:“但是我不會讓你死的那麼輕易,我要讓你親眼看到,你的兒子在你麵前一點點的流幹最後一滴血,最終咽下那口氣。”
我隻覺得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瞬間冒出來了,目光盯著德叔,他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槍支,轉過臉看著夏浩宇,說:“浩宇,這兩人都是害死你媽媽的人,由你親自動手處決他們,算是對得起你媽的在天之靈!”
夏浩宇目光冷然的看著德叔,稍微移動一絲絲,就落在了德叔手中的手槍上,他難道真的要按照德叔的要求殺死自己的親哥哥和親身父親嗎?夏浩宇,你不能這麼殘忍。
“好,我動手。”夏浩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出手朝德叔的方向,示意德叔將手槍交給他,我看著德叔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手伸到半空,又垂了回來。
“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心,那麼”德叔轉過臉看著地上躺著的蘇墨謙,又朝另外一個方向看去,想必是在看蘇文淵,繼續說:“用刀,刺死他們。”
此言一出,縱使我定力再大,想必都是站不住,完全沒有想到德叔居然如此的殘忍,他杜絕了夏浩宇最後一次做出選擇的機會,直接給蘇文淵蘇墨謙兩人下了死令。
如果夏浩宇做出的選擇是真的,那麼,他將不僅僅是一個殺人犯,還是殺死自己兄弟和父親的殺人凶手,而德叔,就是最後的贏家。
我怕,如果德叔的對立麵是他人,夏浩宇想必已經做出了選擇,可是不是,德叔的對立麵是他的親人,同樣,也是害的我婆婆死亡的直接和間接原因。
夏浩宇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手撫摸在肚子上,感受著寶寶帶給我的最後一絲絲的理性,用力的咬了咬唇,告誡自己,夏浩宇不會,他一定被仇恨衝昏頭。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臉看著室內,隻見夏浩宇的臉上露出了那層堅硬的冰冷氣質,我有些懼怕的看著他,隻見他輕輕地撐開手臂,一枚閃亮的飛刀出現在了他的袖口處。
他的胳膊指向了我看不清的位置,如果我沒有猜錯,夏浩宇指著的地方,就是蘇文淵。
“他已經中槍,我這一刀,補上與不補上,都是一樣的結果,與其如此,不如先給他來一刀,也可以消除我心口之痛!”夏浩宇目露凶光的看著蘇文淵的位置,眼光稍微一瞥,轉向了德叔,似乎是在報道自己的目的。
德叔臉上露出了讚歎,笑著說:“不愧是嫣兒的孩子,浩宇,給你媽媽報仇之後,你要走多遠就走多遠,我絕不攔著你!”
這一聲言語好似是給夏浩宇下米糊湯,德叔居然用以後來跟夏浩宇做最後的安魂湯,可見他真的已經做好了最後的一擊,為的就是為我的婆婆報仇。
單憑他本身的能力,是遠遠沒有辦法給我的婆婆報仇的,且不說蘇文淵所在的居所崗位是多麼嚴格,就是一個蘇墨謙,他腦海中的智慧,德叔也是不能輕易下手的。
所以,最先利用蘇墨謙,然後利用夏浩宇,最後,父子三人被待到了這裏,甕中捉鱉。
可是他並沒有想要傷害夏浩宇,隻是因為夏浩宇是他口中那個最愛女人的兒子,他要的,隻是要對那個背叛他心愛之人的報複,而這個報複,居然可以埋下六年之久,上一次他來費城,想必也隻是暗中操作,為這個最終目標做誘餌。
德叔的城府太深了,可是我也明白,其實他,也是那個不辛的人,的確,他的確是很不辛。
但是夏浩宇,德叔雖然是你親自授業解惑的那個恩師,可你要殺的,是你的父親啊!
夜,靜的出奇,季木雲幾人已經沒有了蹤跡,但是據我了解,他們一定還在房間內,至少鐵門沒有打開的聲音。
這些恩怨與他們無關,而我在意的,他們這樣鷸蚌相爭,隻會讓漁翁得利。
這個漁翁,很可能就是季木雲。
“動手吧,浩宇,這個男人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從他背叛嫣兒之時,就已經被嫣兒踢出了局,要不是他回京之後還找人騷擾嫣兒,嫣兒也不會……不會……他是該死!應該千刀萬剮!”
德叔說出這些話的事情情緒已經失控,聲音大的我能夠聽得清清楚楚,白胡子在下巴抖動的劇烈,眼睛裏好似泛著冷光,不知道是我眼花,還是真的有。
我知道德叔是真愛。可是,微涼的孩子是無辜的,月月也是無辜的,老馬更是無辜的,對於這些無辜的人,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就讓他們為你設下的圈套付出代價?
夏浩宇的胳膊微微的移動,我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掌下彎,指尖已經沾到了刀片,我知道,下一刻,他就會出手。
我該去製止嗎?我有了絲絲的猶豫,因為這一切,我隻是一個局外人,在這群視生命為草芥的人群眼中,隻要一槍,我就會死亡。
“嗤”的一聲在我耳邊響起,我急忙的貼近門縫,可是室內一片黑暗,生命都看不到。
漆黑一片中,出現了人群打鬥的聲音,我聽見急匆匆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了過來,緊張的不知所措,幾隻手電筒的燈光在室內穿梭,我聽見一群人用著我根本聽不懂的言語說起話來,聲音似乎在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