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孔武有力,讓她有安全感。當兵也能養活一家三口,承擔了男人的責任。不打不罵女人還聽話,這一點更是讓其他婦人羨慕的很。
能吃飽喝足,能健康活著,能不受人欺負,能有衣有住,能養活孩子長大,這樣的日子已經是難以想象的了,她很是知足。
在這個家裏,唯一不滿的,大概隻有一直排斥大黑牛的少年壯實了。
這個大黑牛又呆又傻,卻代替了他父親的位置,享受他母親的照顧和溫柔,這讓他很是不滿。
在周壯實看來,這個繼父很是不好,遠沒有親爹在的時候讓他快活。
他不會教導自己什麼,在外不僅讓自己沒自信,更被一次次的嘲諷。
他想要的隻有自己的親爹,而不是這麼一個狗屁後爹。
“我吃完了。”大黑牛用袖子抹了抹嘴。他沒自己吃飽了,因為他這輩子沒吃飽過,沒吃足過。
倩娘道:“那你先睡一覺吧,下午和我一起賣草席草鞋草帽去。”她一個女人,模樣還這般不錯,一個人出去不得就會遇到麻煩。
她白多半是要做織草席之類的活計的,大黑牛三五才有一次白輪休,可要抓緊機會擺攤賺些銅錢。
要是生個病遇見點意外什麼的,沒點儲蓄怕是朝夕之間就要家破人亡了,上次的意外就是個教訓。身上沒錢,她就很沒安全感。
大黑牛傻嗬嗬的點點頭。
一覺起來就是晌午,吃好了的他哪怕睡的少些,精力也會迅速恢複。
壯實在母親旁邊學著製鞋,累了就會起來打兩套拳,看起來倒是虎虎生威,可惜沒力沒勢就是個花架子。
大黑牛沒事幹的時候不愛動彈,他的肚子時常微微的咕隆響,這個填不飽的肚子,他也懶得理會,因為沒那麼多的糧食去填。
躺在席子上,肚子上壓著根鐵棍,他一邊發呆一邊看上的雲彩和藍。
他簡單的腦子,裝不了多少東西,邏輯也簡單,但卻一直思考幾個人生大問題。
“我是誰?我從哪裏了?我要做什麼?”
少年時他曾經和瘋子一樣逮著路人就問,問了幾千幾萬遍,卻依舊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雖然傻,可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個非常厲害非常有來路的人。
可現在,他居然什麼都記不得了。
這讓他這簡單的大腦也極度的憤怒和不滿。
隻是這種簡單的生活他都習慣了,那種幻覺也越來越淡,他再也不問自己是誰的傻問題了。他已經夠傻的了,不能讓自己看起來更傻了。
他就是大黑牛,一個守城的士卒,一個有女人的男人,家在這裏。
下午,他們三個一起上街市賣草席,街市上談不上人潮擁擠,可也算有些人流量。
草席、草鞋、草帽之類的放在地上,年少的周壯實吆喝著,聲音又響又清,倩娘則露著笑臉和人談買賣。
至於大黑牛,他就是個門神,席地而坐也看起來像個黑鐵塔。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別的作用。
他不知道該怎麼商談,百以內的算術都一團漿糊,真讓他做買賣,不出半個時,就能被人算計的一文不剩還要欠債。
人來人往,人人都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裏來,以後要做什麼。
隻有他,所有的東西都是別人告訴他的,而不是心裏的答案。
這很不好,他很不喜歡。
街市上一個彪形大漢腰間垂著把屠刀,肩上扛著半片豬肉,咚的一聲扔在案板上,手起刀落切條售賣。
這個時間點,也不知道鄭屠夫賣的什麼肉。
大黑牛瞥了鄭大富一眼,他很不喜歡這人,上次自己買肉,三斤肉缺了半斤不,肉還是隔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