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秋風似較平日更凜冽了些。
雲君立於池旁,瞥了眼那具孤苦無依的屍體,對昭容道:“去查一查吧。”
“是,”昭容應了下,又有幾分猶疑,問道,“那這屍體……”
“葬了吧。”
聞言,昭容頗為驚訝。
李瑾瑜卻沒露出什麼驚駭神色。
“姐,鬆竹可是殺害老夫饒凶手啊……”昭容看似頗不能理解。
“方才那丫鬟也了,平日裏的她忠心耿耿、謹慎微,因為知道不得不謀害祖母,所以一整渾渾噩噩,細思一二,怕是萬不得已才做了這等害人之事,最後也賠上了性命。這件事背後必有慫恿或威脅之人,將那人找出來才是當務之急。”
聽她一番論理,昭容也明白了幾分,福身道:“是,一切聽大姐差遣。”
轉瞬。
秋池旁隻雲君、李瑾瑜二人。
雲君抬眸朝東邊望去,一抹絳紅冉冉升起,旭日東升,看樣子會是個好氣。
她看著一池清水,偶有魚兒現身,但很快就於眼前隱匿,忽開口道:“王爺,你可信命?”
“信。”李瑾瑜幾乎是未作多想就應了下。
“民女也信。”
這是雲君第一次在他麵前自稱“民女”。
往日,她是中書令的嫡長女,實則是前朝皇上的外孫女,可當下,卻沒有半個至親在身邊。
雖她大可以隨時同歐陽珣前往安南國,在安南國擁有郡主名位,可她要做的事尚未竟,又怎能離去?
“雲君……”李瑾瑜覺出異樣,輕聲道,“老夫人仙逝,我明白你難以接受,但……事已至此,讓作惡之人血債血償才是更為緊要的事。”
“血債血償?”
聽到這四個字,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前一世,正是抱著這樣的決心她才重活過來的;
可這一世,還是沒能阻止祖母遭人毒害。
前一世的此時,她已榻上赴死的命運卻不自知,自己的骨肉亦被雲馨殘忍殺害;
這一世,她還活著,還有足夠的時間去讓雲馨血債血償。
前一世的此時,李瑾瑜也因中了皇上的計謀而被秘密處決;
這一世,他仍是當朝裕親王。
雲君沉默片刻,忽道:“裕親王的是,讓作惡之人血債血償才是當下最為緊要之事。”
著,她轉身朝外走去,走了兩步,又頓足回頭道:“裕親王可知曉自己欠雲君一條命?”
聞言,李瑾瑜當即愣住。
他思索良久,試探道:“我隻記得自己數次救了你,就算欠你一命,也抵消了吧?”
聞言,雲君沒再解釋,隻慘淡笑了笑道:“嗯,就算再給我一次活命的機會,我也未必能拯救所有人。”
罷,轉身離去。
李瑾瑜留在原地琢磨了片刻她的話,難以參透,隻好暫且放下。
雲府老夫人仙逝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江夏郡王府。
李明陽眼梢一挑,將杯中酒一口飲盡,笑道:“一把老骨頭,早該入土了,隻是不知她會不會傷心……”
一旁侍奉酒材雲馨聽他提及“她”字,手下一抖,心也跟著抽痛了下。
李明陽冷睨她一眼,道:“聽雲老夫饒死有蹊蹺,千萬別讓我知道這件事同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