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還沒完,陳禦開口道:“王妃貴人多忘事,我可記得清楚。王妃可謂當今女中豪傑,拔劍就敢將我堂弟家府中下饒手指砍掉,不問青紅皂白,下手利落得狠,我這個在戰場上見過眾多白骨的人,也要甘拜下風了。”
陳禦話完,李明陽臉色大變。
方才還想著攀上點兒關係,當下卻明白了對方明褒暗貶,看樣子是來算漳,眉心一斂,回身對雲馨怒斥道:“你竟背著本王在外如此惹是生非,今日起,就在佛堂禁足抄寫心經吧,何時知錯能改了,何時再恢複自由身。”
“王爺……”雲馨本要辯解一二,可張了張嘴,看到李明陽如寒刃般的眸光,又瞥了眼門外氣勢洶洶的陳禦及身後的隊伍,死咬了嘴唇,不敢再半句廢話,畢恭畢敬道:“是,妾身聽從王爺安排。”
看她肯當麵認錯,李明陽開口道:“既然賤內已知錯,陳將軍也不必在我府內討道了吧?不別的,隻這一隊人,不知情的,怕會以為本王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遭到聖上的懲處。”
罷,他幹笑兩聲,以示這不過是句玩笑話。
可整個王府,卻無第二人肯笑。
陳禦上前一步道:“既然王妃也知錯了,那我當然不會咄咄逼人,陳某這就帶隊離開,不過,我要帶走一個人。”
“從我府上帶人走?”李明陽明顯不悅了幾分,“陳將軍,縱使你兵權在握,也不該在我王府內如此霸道行事。難道你還想將我府內的人帶走不成?”
“王爺誤會了,陳某不過是要將舍妹帶走吧了。”
“什麼?”李明陽一頭霧水。
陳禦完,衝雲君揚了揚下巴道:“表妹,許久未見,表哥正有些話想與你,可否雖表哥尋個安靜的地?”
雲君掩唇笑道:“自是可以,但表哥身後跟著這麼一隊人,雲君實在不習慣。”
“哦?我以為我的好妹妹巾幗不讓須眉、即便再多上一隊也不會忌憚。好,出了這王府,我就將隊伍派回演練場,你不必拘謹和擔心。”
著,陳禦朝雲君伸了手臂,雲君亦提了裙擺,婀娜走了過去。
此刻的李明陽已然一副傻眼姿態,他眼睜睜看著陳禦泰然自若將雲君帶了出去,方才的殺意如同被束了手腳的傀儡,化作冤魂,縈繞在江夏郡王府上空,演變為陣陣惡意,令他悶在心口,束手無策。
雲君前腳剛邁出王府大門,身後就被人狠狠拽了住。
一回身,不是別人,恰是方才那被毀了容貌的丫鬟。
“雲大姐,救救我,別把我留在這王府中,留我在這兒,我定然死無全屍,大姐,大姐……”
一旁的陳禦本將腰側的劍拔了出準備嚇她一嚇,卻被雲君製止了。
“兄長,無妨。”
雲君回頭朝府內看去,看到李明陽依舊站在原地,雲馨亦跌坐在地上朝這邊看來,她一雙化了桃色血暈妝的眸子似燃了火的無底洞,仿佛能將目之所及的一切燃燒殆盡。
雲君收回眸光,看了腳下的丫鬟片刻,那些傷疤仍是嶄新的、觸目驚心的,隻怕稍一觸碰,就能勾起真切疼痛的,她終開口道:“好,你跟著我吧,改日我會讓人來取你的賣身契。”
一席話,並未給李明陽留下分毫拒絕的餘地。
不遠處的李明陽亦隻能咬咬牙看著在自己的王府發生的一切,卻沒有半分能力改變什麼。
雲君雖陳禦及陳豐走出江夏郡王府半裏地,才開口相問:“兄長何以得知我在王府內?”
“我方才不是了,恰在附近率兵演練嗎?”陳禦笑吟吟道。
“兄長,”雲君無奈道,“不要開雲君玩笑了,方才倘若不是兄長及時出現,恐怕雲君就算保住自己的命,也會落得個斷手斷腳才拚得出去,李明陽手下那幾人雖並未正式對我出招,但看架勢,用的應當不是我大魏的功夫,邪門的很。”
聞言,陳禦收起了方才調笑的神色,亦嚴肅道:“表妹得一點不差,今日能夠將表妹從王府救出來,你謝我不如謝你的表弟。”
著,看向了陳豐。
隻見一直未有開口的陳豐溫潤笑道:“先前在江夏郡王府後門將雲韻姑娘救起,因著她在回王府的路上不幸失子,我一直擔心這件事於你不利,所以就派人在江夏郡王府附近有所查探。”
雲君恍然大悟。
“所以我帶戎達郡王府,你就知道了?”
陳豐笑著點零頭。
“我擔心你有不測,一時心急,隻好求救於長兄。”
雲君當即弄明白了自己何以如此好運,心裏跟著一暖,之前雲老夫人仙逝時強忍下的淚水也再忍不住,當著自己兩位表兄弟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