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麼不痛快的。”雲君“不屑”輕道,可眉眼間的神情卻也跟著不痛快了起來。
她正要徒步回雲府,卻被身後的陳豐叫了住。
“雲君姐姐留步。”
回身望去,看到陳豐溫和笑著,恰一縷斜陽照了過來,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儒雅通透了幾分。
“還有事要交代?”雲君又朝回走了幾步。
陳豐搖搖頭道:“方看到裕親王心情不佳的樣子,豐兒想著去解釋一二。”
他話音剛落下,昭容就忍不住偷笑出聲。
雲君正要斥她多事,一旁的陳禦倒是先開口了。
“以前都以為這裕親王是病秧子,當下一看,原來騙了下所有人,那種人是否生氣又跟我雲君妹妹有什麼相幹的呢?”
陳禦雖是武將,但素來通情達理。
但當下來看,他對李瑾瑜似乎格外不待見。
一番諷刺,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連方才偷笑的昭容都斂了笑,無措立於雲君身後,不敢再惹事。
“兄長,”雲君開口道,“裕親王早年確實為了養病待在泉山莊,這是假不聊,方才的話……往後還是不要在外輕易些有關皇家的事,言多必失。”
一向一不二的陳禦聽到雲君的話卻卡了殼,最後隻能低道:“皇家,皇家,想當年皇家也是姓唐……”
這一次,他的話還未完,就忽然噤了聲。
隻見他一臉窘迫、張著嘴卻不出半個字,雲君仔細一看,原是陳豐不知何時出了手,將手邊一個香包擲在了他的啞穴之上。
雲君大驚。
她從不知曉陳豐是有功力的。
這香包軟綿無力,打上去恐怕就跟打在棉花上異樣,借不了半分力,可陳豐竟拿這玩意兒令驍騎將軍閉了嘴。
收了驚詫,雲君衝陳豐頷首道:“那我先回雲府了,弟弟有事,隨時可上門找我。”
“雲君姐姐慢走,我會幫兄長解開穴道的。”
他笑得真無邪、人畜無害,恐怕任誰都想不到竟是這樣一個雙腿廢掉的人能令驍騎將軍啞口無言。
雲君走出去幾步,聽到身後的映月心翼翼問陳豐道:“公子,方才將軍什麼皇家姓唐,是什麼意思?”
“胡言亂語罷了,你就當自己沒聽到過。”
“是。”
走了近半個時辰,雲君才回到雲府。
跟在身後的昭容已然累得齜牙咧嘴。
她並未聲張,可走在前的雲君卻洞悉了一牽
一邁入聽濤水榭大門,就道:“昭容,往後你不妨也練些拳腳功夫,好歹是有用的。”
“姐,”昭容雙腳在地上好好活動了片刻道,“咱們去那江夏郡王府是坐的車,回來時,姐卻舍了馬車要徒步返回,奴婢當然不能自己坐車、留姐一人獨行,隻是想不通為何馬車不坐、卻要靠一雙腳。”
可話音剛落,她看到雲君難展的眉頭,似懂了什麼,探過身低聲問道:“姐是不是嫌裕親王不問青紅皂白就生悶氣,心裏也不痛快,隻能勞身驅除那些七七八澳雜念。”
聞言,雲君抬了一雙明亮清澈的眸子,看著自己的貼身女仆道:“昭容,你什麼都好就是話太多,擾得我不得清淨。”
“姐,”昭容聽了,非但不羞愧,反倒理直氣壯道,“昭陽跟在姐身邊就是個悶葫蘆,什麼都不,倘若我跟她一樣,那姐偶爾想取個樂恐怕都難。”
看她一臉無畏地貧嘴,雲君亦隻笑了笑,沒再開口訓誡。
“我也累了,去榻上歇息片刻,午膳不必喊我。”著,她朝自己的閨房走去。
“是。”
雲君躺在自己的玉枕之上,冰涼的觸感令她卻更清醒了幾分。
這玉枕還是當初跟祖母討來的,跟雲老夫人一直用的那一個被稱為“子母枕”。
雲君自用到大,不肯更換,兒時還過“祖母比母親還要疼我”的話,當時被寧月娥聽了去,找了個借口挨了罰,在雲家祠堂前跪了大半晌。
思及種種往事,她心裏又難過起來,就好像心上那些剛愈合的傷疤,又重新被劃了開一般。
真正的主謀是雲馨。
她已萬分肯定。
“雲馨,”雲君玉手攥緊伶絮,默默念道,“我不會讓你入雲家祠堂的。”
睜著眼睛胡思亂想了一陣子,雲君終於感受到了些許困意,眼簾微微闔上,迷糊之中滿腦子又是李瑾瑜策馬離開前麵無表情的臉。
頃刻,睡意全無。
雲君隻覺身子發沉,手腕抬起來又是軟綿綿沒什麼力氣,想著下床去用些午膳,哪想,雙腳剛落地,竟一個不穩當直接坐在霖上,這時方覺察出兩膝酸麻,不得動彈。
“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