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立國百年,宦官攝政,新帝年幼,民不聊生。鹿城水患,遍地哀嚎,屍橫遍野。
夜色當空,秋蟲鳴叫。
京郊破廟裏聚集一眾流民。
破廟外側柴房傳來低泣聲。
“他爹,咱們真的要吃了這個孩子麼……”
“不吃咋辦,不吃咋辦啊,娘都把寶交出去了。”
“我的兒啊,為什麼,這是為什麼,老不開眼啊!”
壓抑的悲戚哭聲斷斷續續,如同杜鵑啼血一般。
男人聲音淺薄無力:“如娘,莫哭了,哭病了咱們的囡囡誰護著。”
躺在地上的蘇沫兒聽著旁側人的話,結合腦子裏不屬於自己記憶,將所處的環境搞清楚了。
她穿越了。
竟然穿越了——
她本是二十一世紀一個獸醫,然而誰料想獸醫也有醫鬧,一個不心就來到這裏。
睜開眼睛,冷漠的目光落在縮在一起的瘦弱的夫妻,也就是這具身子便宜爹娘身上。
周如娘低聲哭泣。
被蘇沫兒淡漠的眼光盯著,伸手捂住嘴巴,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沫兒,你不要怪你爺奶,阿寶是個傻子,若是不把阿寶交出去換口糧,就得把你交出去,你爹娘沒辦法,你爺奶也不是故意的……”
“要怪,就怪這該死的世道啊!”
“……”
蘇沫兒聽著便宜娘的話,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換口糧,的好聽了一些,不過是易子而食,析骸炊之而已,當下,蘇沫兒對未曾蒙麵的爺奶升起一抹叫厭惡的情緒。
視線落在地上暈厥的孩童身上。
秋日蕭瑟,孩童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破麻衣,即使處於暈倒狀態,也會時不時哆嗦一下。
除此之外,長得倒是白白嫩嫩的,一看就不像難民。
難民一路逃荒走到這裏,幾乎個個都是皮包骨頭,骨瘦如柴。
而躺在地上的預備糧,手臉雖然髒兮兮的,但是肉嘟嘟的樣子還是一眼可見的,瞧著就是富家少爺的樣子。
若是真的吃了,再被公子的家人找來,在這個人命比狗還賤的年代,能夠有什麼好下場。
連帶著,對於拿捏著傻弟弟的難民也多了懷疑,地上的娃子他們是從哪兒弄來的呢……
“弟弟呢?”蘇沫兒一開口,嗓子就跟灌了玻璃碎屑一樣,開口就痛的難忍。
“沫兒不要想……”
“弟弟呢?”
蘇沫兒抬眼,涼涼的目光落在周氏身上。
周氏哆嗦一下。
往蘇渠山身後躲去。
蘇渠山眼皮動作一下,幹巴巴道:“沫兒,你是大姐,爹知道你心疼寶,但是寶是傻的,現在這青黃不接的,早些解脫了,不得是好事兒,不用繼續餓肚子……”
“弟弟呢!”蘇沫兒站了起來,話語裏多了一絲逼迫的味道。
若不是蘇渠山話的時候,渾濁的眼睛發紅發腫,蘇茉兒早就一拳頭就懟上去了。
蘇渠山被蘇沫兒盯著,心裏有些慌亂。
沫兒對寶向來要好,方才昏睡不過是知道她阿爺拿著寶換了肉羊,當時還癔症一樣,把她阿爺打了。
若不是他跪地上求父親,把腦袋給磕紅了,沫兒也會被換出去的。
“在,在旁側主殿那些人手裏。”
眼見蘇沫兒從地上摸出一塊四四方方的石頭,周如娘嚇得實話脫口而出。
見過蘇沫兒發瘋的場麵,周如娘有些害怕蘇沫兒再次拿著石板往人腦袋上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