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梓童的腦袋又垂了下去,幽幽歎了口氣解釋道,“你也知道,我命太硬,這麼多年來克死了不少親人,師父說今年是他們的本命年,已經輪到他們遭殃了。可他們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我真的不想他們死,要是他們扔下我走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她說著眼圈就紅了起來,燈光照耀下的眸子裏閃爍著晶瑩剔透的液體,卻一直倔強的充盈在眼眶,始終沒有掉下來。
眼淚向來都是被當做弱者的表現,她不想這麼沒用的哭泣,更不想在鬼大叔的麵前流淚,讓本來就覺得她道行淺的他更加看不起她。
鬼大叔皺了皺眉頭,看著柔弱可憐卻又倔強的杜梓童,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你是想以此讓我對你負責,幫你保護他們,是不是?可那樣我豈不是要與整個地府為敵?”
“當然不是了,就你這樣的孤魂野鬼雖然還比較強大,但怎麼可能有本事與地府為敵呢?”杜梓童可算是逮著機會打擊他了,“師父說隻要我懷了鬼胎就能成為鬼母,然後就能對付鬼差了。”
道家的某本書上是有這樣一種說法,人懷鬼胎之後成為鬼母,但因為本身是人,胎兒是鬼,算是人鬼結合體,能夠擁有一定的超於人類的能力。
一般情況下人與鬼的界限是很分明的,地府鬼差隻能對付鬼和生死簿上已經畫了叉的人,而不能幹預陽間陽壽未盡之人,所以即便是鬼母,他們也不能殺。
鬼大叔擰眉看著杜梓童,聲音稍稍帶上了點溫度,“那你隻是為了借顆種子懷上我的孩子,對我沒有別的目的是吧?”
杜梓童這下底氣足了,仰頭迎上鬼大叔的目光,“當然沒有了,你以為我還能看上你不成?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紀了,大叔!”
“你嫌我老?”鬼大叔的眉頭直接皺成了川字。
這該死的,全身上下沒一點點女人味,隻會打打殺殺,還成天裹著難看的要死的道士袍,除了後吃喝拉撒睡以及打鬼之外什麼都不會的女人居然還嫌棄他?!
“是啊,我嫌你老,怎麼了,不可以嗎?”杜梓童昂首挺胸,瞪圓了她那雙比火眼金睛還厲害,該不該看到的東西都看的一清二楚的眼睛。
“哼,那你以為自己就很年輕麼?”鬼大叔冷哼一聲,“七年前你還是個十一歲的女童,現在卻已經十八,轉眼間就該人老珠黃了,到時候看誰更老。”
杜梓童一愣,眼前這張臉在他初識的時候是二十五歲的樣子,現在七年過去了卻還是如此,七年來竟然一點變化都沒有。
現在她姑且還能喊他一聲鬼大叔,可幾年之後呢?其實根本就不用等她到人老珠黃的那一天,再來個七年她就該比他老了。
人類的生命是極其有限的,誰也無法逃避歲月的雕刻,而鬼卻根本沒有年齡這個說法吧?隻要他們願意,可以始終保持著死去那一刻的容貌與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