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欺壓百姓這種事情幾乎每個朝代都有,總有那麼幾個敗類會以遺臭萬年的方式名揚千古。
何途知道的多了,對這種事情應該說已經習以為常,麻木了。
盡管那記憶中是自己之前的身世,可畢竟不是真的親身經曆,那種感覺,甚至沒有一場噩夢來的真實。
更何況如今他這種處境,就算是想報仇又能如何呢?
天漸漸的黑了。
深夜,兵衛們開始輪流值守,除了那偶爾來往的腳步聲,也就隻有路邊的蛐蛐叫聲。
微涼的氣溫,何途又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吃東西了,盡管餓過了已經沒有饑餓的感覺,可身體上的虛弱感讓他隻想睡覺。
昏昏沉沉的一夜,一動不動的身軀猶如死人。
次日一早,何途是被兵將的吆喝聲給吵醒的。
不過除了一口水之外,還是沒有吃的。
過度的饑餓讓何途連水都不想喝,整個人的知覺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轉變,神經感知正在一點點的減弱。
又是一天囚車裏的行程。而根據那段記憶,自己被抓的地方距離縣衙不遠,如果是回縣衙,應該早就到了才對。
現在的樣子明顯不是去縣衙,很可能是壓著他們去州府。
“不給他們一口吃的嗎?”就在何途胡亂思索的時候,兩個帶頭的兵將從一旁走過,那細微的交流聲入耳。
“餓著吧,這裏麵有個家夥還挺能打,吃飽了容易出事。反正要死的人,到了鄧州直接一刀的事。”
如此一來死刑不就是確定了嗎?
看著二人前去的背影,何途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什麼都不想想,可就是感覺腦海裏亂亂的,控製不住的一些思緒。
平靜的路程。
就這樣,又是一天過去了。到了這天夜裏,何途已經從饑餓過度的狀態再次轉變。
如果那些送水來的兵衛可以看清楚的話,他們會發現何途的雙眼上已經生出了道道血絲,猶如深埋土地的植物根莖般,還在無聲的蔓延。
那一雙看起來沒有什麼力氣的瘦弱手臂在微微顫抖。
對於兵衛放在那的水,何途隻是睜睜的盯著,意識在此時逐漸模糊,而那消退的饑餓感卻在快速增強。
“吃的,我要吃飯,我要吃的……”暗淡無光的雙眼朝著前一輛囚車旁的兵衛看去,那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兵衛腰間的糧食包裹。
在兵衛掏出食物坐下去開吃的瞬間,何途看著他們手中的薄餅忍不住的幹咽了口吐沫。
“給我點吃的!”沙啞的聲音傳出,饑餓和求生的欲望一瞬間侵占了他的全部神識。
這一刻,人體本能的激發出最後的能量,極限的狀態讓何途雙眼瞬間變得通紅。
沉重而又急促的呼吸中,好似回光返照般激發出的最後一股反抗力量充斥著全身,那一連多日都處在鬆懈狀態的肌肉凝聚著巨大力量的同時,引發全身的劇烈顫抖。
“我要吃的,給老子吃的!”咆哮聲中,何途的雙手握緊囚車的兩根木柱不停的晃,連帶著整個囚車都在晃動。
那聲響驚動了所有人。
前方幾輛囚車中的人紛紛看來。
不遠處剛剛將食物咽下喉嚨的兵衛煩躁的看了一眼,起身抽出佩刀,一步步的朝著何途走去。
“老子吃個飯都不能安穩,你活膩了不是?”這兵衛惡狠狠的將刀尖指向囚車內的何途,“老實點,到了州府自然會給你一頓飽飯,若不然現在就剁了你。”
然而這話剛剛說完,兵衛看到的卻是何途露出牙齒的猙獰麵孔,那因為饑餓而凹陷的雙眼,帶著一種駭人的空洞感,形同來自地獄的凝視!
晃動的雙手逐漸收力,他盯著那在月光下光影流轉的刀刃看,下一刻,猛地抬起一腳踹出。
哢嚓一聲,壯漢手臂般粗細的木柱直接被何途一腳踹斷。
那兵衛不敢相信的看著,滿目的震撼。
一個被餓了五日的人還能有這種力氣的嗎?
他根本就不知道,一個人在餓死之前跟那些饑餓多日又剛好看到獵物的野獸一樣,會有難以想象的潛力被激發。
“吃的,吃的……!”有氣無力的聲音,卻能讓聽聞之人心中發慌。
兵衛短暫的愣怔,卻沒有發現何途又是一腳朝著他踹了過來,以至於這一腳不偏不倚踹在他的臉上。
一聲骨骼間發出的哢嚓聲傳出,兵衛的脖子竟是被踢斷了。
“不好!”
附近的兵衛一聲怪叫,匆忙起身抽出了佩刀。可他們不過剛剛邁出一步,身後寂靜的草叢中卻飛出了數隻箭矢。
兩個中箭的兵衛瞬間倒地,另外一人見狀隻好警惕的回身看,同時口中呼喊著:“有埋伏,有人劫囚車了,反賊的同夥來劫囚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