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子趨於平靜,山寨裏活下來的百八十號人又開始了新的生活。除了籠罩在二妮心中的陰霾,其餘的都已經如初。
木房又簡易的搭建而起,雖然簡陋到微風可以隨便進出的地步,可對大家夥來說,至少可以擋雨,可以不用擔心山中會不會有野狼出沒。
一切真就如同趙猛先前說的那樣,能夠多活一天,對他們來說已經是萬幸。
至於死去的那些人,大家的心裏都是默默的祈禱著,來世可以投得一戶富貴人家,不用再那麼的苦。雖不是壽終正寢,卻也是一種解脫。
閑暇的時光,何途還是會給二妮更多的關懷,盡管很多時候她還是什麼話都不肯說。但何途覺得,除了給一些關愛,他沒有其它的辦法讓二妮從這種陰影中走出。
有些傷,終究需要時間去淡化才對。
除了何途之外,也許是在劉淵的帶領下,其餘人也都會對二妮多一絲關照。
寨子裏第二個女人,楊二嫂,她也會時不時的去跟二妮交流溝通,這種事也許從楊二嫂口中說出來,二妮才不會覺得太過壓抑和委屈。
隻是在二人交談的時候,二妮還是喜歡保持沉默,很少回複,即便是回複了,也可能隻是一個“嗯”。
好在,一連多日來,二妮的情緒看起來越來越好,有時候何途來,即便被小林子擋在外麵,二妮還是會讓何途進去。
話說的看似多了,可整個人卻從來沒有笑過。不過終歸是一種好的預兆,她不再默默的一個人,也不再絕食不吃。
這天夜裏,睡不著的何途一人來到了水邊,看著水中那彎月的倒影,漸漸出了神。
“何兄弟為何一人在此?不困嗎?”劉淵的突然開口,打斷了腦海中混亂思緒。
“睡不著。”何途舉起雙臂伸了個懶腰,回頭笑道:“反正也沒有其它的事,什麼時候困了,就什麼時候再睡唄。”
何途燦爛的笑臉看去,劉淵卻沒有笑。
看向遠方的水流,劉淵有心事的猶豫著。
看出他的臉色,何途便輕聲問道:“有什麼事嗎?”
沒有說話,劉淵還是看著遠處流水,眉頭微微蹙起。流水聲成了此時唯一的旋律。
“先坐這吧。我們這群人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嗎!”
順著何途所指,劉淵走到那最大的鵝卵石上坐下,“那天,你跟大哥說的事情,今日大哥跟我提了一下。”
“我跟大哥?什麼事?!”
“順應朝廷的意思。真的去當反賊。”
“那這事,三哥有什麼看法?其實我們要不要當反賊都不重要不是嗎?在官府的眼中,我們就是反賊。我覺得,眼下唯一要考慮的就是想怎樣去活著。”一番話說完,何途便盯著劉淵看。
夜風拂過,劉淵深深的吸了口氣,而後淡淡的歎息:“大哥的意思是,想過兩天之後去神宇山,那裏有他曾經的一個兄弟在,雖然關係不是很好,但總歸是一路人。”
“那你呢?”何途的目光變得更加淩厲了,他對趙猛如何想不感興趣,畢竟該說的都說了,“你有什麼想法?跟著去了之後,繼續這樣子嗎?”
“我……我也不清楚,說不清楚!”
猶豫了半晌,劉淵隻剩下慘淡的一笑:“我隻是感覺不能一直這樣子活著,可又不知道該如何活著。初聽大哥提起的時候,我是想跟著你一起幹的。
能不能說說看……你這個想法,有幾成把握呢?”
“一成,或者一成都沒有。”何途回答的相當幹脆,他這人,不太喜歡磨嘰,特別是沒必要商量的事情,“跟朝廷對著幹!我們現在這樣子,哪裏有什麼把握不把握的。州府的廂軍過來我們都得逃,換了正規的大軍,你覺能有什麼把握嗎?”
“換句話說,三哥你是不知道能如何,而我能想到的也就隻有這一條路。這條路肯定不好走,可如其他兄弟說的那般,能活一天是一天,真的死了,也可以說是一種解脫。既然如此,我們還有什麼可怕的嗎?成了是王,敗了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