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彩音像是發現了某種極為恐怖之物,她發出尖細的叫聲,從聲音中透出極度的恐懼。
而伴隨著她的尖叫聲,賴戶城則張開滿是血水的嘴巴大笑起來:“蒼介來了蒼介來了!你們倆,不管是誰都逃不掉!”
他的笑聲在空中徘徊,最後戛然而止。
北川寺收回揍在賴戶城臉上的拳頭,回頭對上那道烏黑怨念糾纏的身影。
對方身上的怨念猶若實質,衝的怨念猶如液體一樣附著在幼的身體上。
通過死氣的幫助,北川寺看清了對方的相貌。
那是一位渾身濕漉漉的男童,他毫無眼白的眼珠正透出對生者的怨恨。
他的嘴巴正半張而開,邊緣有黑色液體滑落,口中黑黝黝的,什麼都看不見。
這想必就是賴戶城心心念念的兒子,賴戶蒼介。
“嘿嘿你們誰都逃不掉你們兩都會變成破除封印的汙穢之血。”
“這就是你特意選在這個地方對我們進行偷襲的主要原因?”
賴戶城不回答,隻是用著與自己已經死去孩童一樣怨毒的目光注視著北川寺與秋山彩音,他的口中喃喃自語著:
“我早就已經死了,十幾年前就已經該死了人永遠是這樣的生物,選擇遺忘,選擇站在大多數人之中。報團取暖、內心醜陋”
“哈哈哈,我是被禦川的人殺掉的,當悲劇被人遺忘的時候,就不再是悲劇,隻是單純的笑話。”
不能刻骨銘心,又何為悲劇?
正因當年的教訓還不夠讓這群禦川人醒悟過來,所以賴戶城才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賴戶城他從很久之前就已經死了。
活著的也隻是披著賴戶城這一名字的行屍走肉。
而聽了賴戶城的話,渾身發軟的秋山彩音竟出奇地沒有出任何話,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恐懼而又羞愧的臉色來。
站在禦川人的立場上來,秋山彩音也是遺忘掉昔日一切的人,所以她根本就沒有資格出埋怨的話語來。
但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就算知道了禦川鎮過去被刻意遺忘的隱秘,她也不想死!
秋山彩音看著那幼的怨靈,心髒都像是被人揪緊了一樣。
生者特有的危機感在催促著她轉身逃跑,可在對方的氣場壓迫下,她的雙腿像是與地麵生根了一樣,根本無法邁動。
可就在此時,北川寺卻向前邁出腳步。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道充斥著腥臭烏黑的幼怨靈,下一刻——
有幽藍的火花綻放。
火光搖曳,卻帶著一種不出的魔力。
而蓄積著幽藍火光與森然黑霧的拳頭,在北川寺紮穩馬步的情況下,一瞬間砸在幼童的身上!
火焰好美。
這是秋山彩音唯一的想法。
嘭!!!!!
幼童靈體四散!
北川寺收回架勢,無視了驚愕無比的秋山彩音。
他隻是平淡地回頭看向賴戶城。
賴戶城也在看著他。
那張沾滿血汙的臉上滿是錯愕,似乎從來沒有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北川寺不發一言,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沒有一些中男主角勝利後洋洋自得的姿態,也同樣沒有為他感到悲哀的神情,更沒有惡語相向。
北川寺至始至終都保持著平平淡淡的神色。
而在北川寺的如此注視下,賴戶城看向自己的手掌。
過了好一會兒才他用左手捂住雙眼,聲很聲地抽泣了起來。
不懺悔,也不任何話,他隻是聲地哭泣著。
夜風拂過禦川學的草叢,發出沙沙沙的摩擦聲,溫柔得似乎想要卷走一切讓人悲傷的過去。
是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賴戶城想如此告訴自己。
在這一陣又一陣熟悉的夜風中,賴戶城仿佛想起了昔日與溫柔的妻子,漫步於禦川鎮的時光。
那是櫻花散落的三月。
時間似乎停滯住了。
妻子正挽著自己的肩膀,歪著腦袋,目光溫和地注視著自己。
人之哀傷,莫過於心死。
當崗野良子終於趕到禦川學,親手將手銬套在賴戶城手腕上的時候,北川寺看見了對方眼中的解脫之色。
與其背負痛苦繼續前行,不如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