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魚書緗
江安國躺在熱乎乎的老宅炕頭午睡,他昏昏沉沉,仿佛回到了童年時代,又穿越了自己的青年,一直沒有老去。
張慧蘭看著江安國熟睡的模樣,心裏生出一種心安。這些年,自打自己嫁到江家,似乎自己並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貢獻,雖然江安國從前常常感謝她在江安國母親去世前的照顧,可是自己畢竟連個血脈都沒有留給他。
張慧蘭看著老宅的庭院,有些惆悵,她有些無奈自己的人生,回憶起來,竟然似乎沒有什麼可圈可點之處。
江安國打著咕嚕翻了個身,張慧蘭趕緊別過臉,擦了了擦眼裏的淚。
張慧蘭想到李洛,也想到李牧野,她最近越來越責怪自己當年的小氣了,如果不是因為一時間的任性,江安國或許和李牧野也像江亦飛和江安國那樣,可以相處的融洽,而江安國有自己的骨肉在身邊,到了這一步,總不至於會有這麼多缺憾。
深秋的鄉下,天氣更涼。張慧蘭又加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走出了老宅。
院子裏那口井依然在,隻是因為長期沒有人住,已經變得鏽跡斑斑。張慧蘭把手扶在壓水井的斑駁上,想起從前婆婆在院子裏健碩的身影。
婆婆曾多少次在井邊站著奚落自己,自己多少次深夜落淚,多少次江安國給他勸慰。
張慧蘭想著,不過也奇怪,婆婆那麼多事的人,自己因為知道了李洛而送走孩子之後,她竟然沒有給張慧蘭任何責備。她也清楚的記得那年春節回家,婆婆不僅隻字未提孩子,對她的態度也比往常緩和了很多。再不解,張慧蘭也明白,那都是江安國的功勞,天曉得,他是怎麼在自己母親的麵前拚命給妻子開脫。
張慧蘭不想再想這些累人的過去,推開門,走了出去。
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婦人坐在不遠處的石階上,看到張慧蘭出來,熱情的招了招手。
張慧蘭聚攏了大衣領口,走向婦人。
“蘭妹子,你可真是精神,這身段,哪像我們這麼大歲數的人啊!”女人看著張慧蘭,口裏嘖嘖感歎。
“珍嫂子,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女人拿出自己手裏的一塊絹子,鋪在石階上,輕輕拍了拍,示意張慧蘭坐下。
張慧蘭也並不嫌棄,緊挨著女人坐下來。
“時間可真快啊,咱們剛嫁到這裏的時候,還都是20出頭的大姑娘……一晃……都成了快入土的人了。”女人看著麵前那條路,感歎道。
“是啊……沒想到,我離開這裏,也快30年了……”張慧蘭同樣看著那條路。
“我聽說……老江得了不好的病……是真的嗎?”女人眼睛裏雖然有所顧忌,還是忍不住問道。
“……”張慧蘭沉默的看著通向村外的路,點點頭:“不太好……但也不是不能治……隻是,我家安國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精神矍鑠的在公司裏忙上忙下了。”
“……唉,人到了這個歲數……誰還沒個天災病業的……”女人看著張慧蘭一臉落寞,眼裏盡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