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寂靜,唯有兩人的呼吸聲,周又神情焦灼,急切的想要解釋什麼,但最終卻隻是化為一聲歎息:“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蘇莞睜開眼,看著男子頹廢的神情,斂眉說話:“五年前,我在總統府醫院看到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因為他手上佩戴著一條手鏈,我便以為他是上官……”
說著,蘇莞從衣兜裏拿出一條銀白色的手鏈,星星鏈墜,掛著一把鎖,閃爍著明亮的光芒,極為美麗。
蘇莞的聲音清冽:“這條項鏈,我、上官、周又,我們三人各有一條,同樣的鎖,但是鑰匙隻有一把,而且在我手上。”
周煜臉色瞬間蒼白,目光灼灼的凝著蘇莞手上的項鏈,說話,聲音晦澀:“這麼說,你很久以前就認出我不是……”
蘇莞搖頭:“沒有,我也隻是前些天才反應過來。”
將她和上官的合照放進密碼箱的時候,她看見了這條手鏈,當時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但卻也隻是瞬間,她沒有多想,可是後來流產,休養身子的時候,她才慢慢地想起一些至關重要的細節。
當年他們三人都有一條這樣的手鏈,要把手鏈打開,隻能用鑰匙解鎖,但是鑰匙隻有一把,且在她手上。而周又從來沒有向她要過鑰匙,手鏈卻不在了。
蘇莞想,自己其實可以更早一點發現的,這麼多年,終究是太過沉迷在自我世界裏了。
“沒錯,我是周煜。而死在總統府醫院裏的那個人,不是上官皇,是我哥哥周又。”周煜雙手捂臉,眼淚從指縫間流出,一滴滴砸落。
呼吸頓沉,蘇莞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心口絞痛至極。雖然早已猜測到,但當親耳聽到、麵對,那樣的折磨和痛苦足以將她溺斃。
“對不起~”蘇莞的聲音很輕,宛若雲煙。
周煜抬起臉看向蘇莞,才發現她麵無表情卻淚流滿麵。心口頓痛,他伸手想要抹去蘇莞臉上的淚,驚覺自己的身份不合時宜,收回手,在暗處緊緊的握成拳頭,他咬牙:“已經過去了……”
痛苦的人,從來不隻是他自己,他一直都知道。
蘇莞不禁苦笑,時間過去了,而事情卻遠遠隻是開始。她烏眸幽沉,聲音卻暗含著支離破碎:“如果真的過去了,那這些年,你又在查什麼?”
周煜心髒猛的收縮在一起,俊顏一片蒼白,看著蘇莞的眸光有震驚、有不可思議,更多的是倉皇失措,說話,也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是顫抖的:“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周煜,你連我都信不過嗎?”蘇莞眼神黯然,臉上亦是。
“我……”周煜沉沉的吸了兩口氣,許久,終於還是歎息,“當年蘇國、頤國、駱國特種兵精英聚集執行‘白梟’計劃,集結三國之力未能消滅一個黑暗組織,實在太過蹊蹺了些。”
蘇莞凝眉,如此說:“頤國前任國防部長千峒是黑暗組織成員,他將消息泄露於黑暗組織,黑暗組織早就有所防備,所以才會損失慘重。”
“風險雖然極大,但不至於全軍覆滅,而且駱國在此之後與蘇國形勢宛如水火不容。”周煜的聲音沉了幾分。
蘇莞麵容蒼白,她緊緊的看著周煜,雙手不自覺放到胸口處按著。
周煜說話:“駱國駱昊陽在這次計劃裏喪命,蘇國死了一個上官皇,頤國也死了一個頤風雲,三國都是損失慘重,就好像打擂台賽,生死有命,即便心裏有悔恨,駱國也不是承擔不起計劃失敗所造成的後果,一個皇太子,最多隻是對兩國的邦交產生影響,而不足以像今天這樣,曾經的邦友之國,一夕間爭鋒相對。”
蘇莞目光空洞,輕輕的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落,喉嚨間有腥鏽味道,偏偏還要隱忍著問話:“你查到了什麼?”
周煜深深的看著蘇莞,聲音艱澀:“真相不是揣測,一切隻是我個人的推斷。夫人,我並不希望你被卷入其中。”
獨善其身嗎?蘇莞睜開眼,她仰起頭看天花板,試圖讓眼淚回流,如果有些事本就因她而起,她就是那個處在漩渦最中心的人,如何又能抽身?
“待一切撥開烏雲見天日,周煜,血債血償,欠你的,你哥哥的,我會還給你們。”蘇莞聲音極淺,說完話,她起身想要離開。
周煜連忙伸手抓住蘇莞的手:“夫人,你要去哪兒?”
“去見一個人。”回應淺淡。
“誰?”
“你不用知道。”
“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突然調查當年的事嗎?”周煜隱約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蘇莞扒下周煜的手,回眸,烏黑的眸眼宛如暗夜,完全看不見一點光亮,她說話:“周煜,這件事你就此罷手,好好做你的國務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