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時直挺挺的倒下去,躺在充滿人流的街道上。身體落地的那一刹那,她聽見一群人的驚呼。
“快!有人暈倒了!”
“用手機拍照。”
“打110!”
“打120!”
幾乎隻是一瞬間,洛落的耳邊響起無數種不同的聲音,多到幾乎可以穿破她的耳膜,而她的腦海裏卻隻剩下震驚和害怕。
幾乎是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也或許就是在下一秒,時間長短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分辨能力,她隻是隨著意念的驅使衝過去,跪伏在寧時的身旁。
男人的手掌僵硬而冰冷,雙目緊閉著,唯有輕輕起伏的胸口和頸處的溫熱,才能證實此刻人還活著。
洛落大聲呼喊寧時的名字,使勁拍他的臉頰,掐他的人中,可是男人卻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他走了。
離開了這裏。
而且不知道多久才會再回來。
她告訴自己,越是這種時候,越要保持冷靜,不能慌也不能亂。
120來得迅速,具體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圍觀的熱心群眾叫的,洛落沒辦法當麵感謝,隻是徒勞的說了兩聲謝謝後,便跟隨著醫護人員一起上了車。醫院為寧時做了簡單的檢查,得出的結論是:生命體征無任何異常。
“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了,家屬不用擔心。”
洛落點點頭,獨自守在醫院的病床前。
寧時的睡顏很安靜,她就這麼一直的看著,一直看著。和前一次有所不同,寧時毫無征兆的離開,並沒有導致陸柏的出現,反而是這具身體,開始陷入了沉睡。
他太安靜了,安靜得就好像隨時都會憑空消失。
洛落有些不放心,伸出手指去試探他的鼻息,平穩而微弱的呼吸就淺淺噴在手指上,如果不去細細感受,弱到幾乎可以被忽略。
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在安靜的病房裏顯得異常的聒噪。洛落有些疲憊,拿出來看,才發現原來隻是一條短信。
還是秦昊的。
這一段時間,秦昊給她打過很多通電話,她很困擾,索性便都拉入了黑名單。本以為可以消停一段時間,誰知道他又開始換不同的號碼打過來,以至於她現在看見了陌生的號碼,都下意識的想要掛斷。
她點開短信,裏麵這樣寫著:「給你打了這麼多電話都不肯接,你就這麼厭惡我嗎?我們連朋友都做不了嗎?」
如果秦昊能收起他的偏執,她或許可以考慮和他做朋友。可明知道有一個人始終對自己虎視眈眈圖謀不軌,這份別有用心的友誼,她也確實不敢再接受了。
從前是她天真,而有些虧吃過一次,就已經足夠了。
她想了想,一字一句的回複道:「不接你電話隻是不想說更難聽的話出口。」
點擊發送。
一條新的短信飛快進來:「是因為那個叫陸柏的小子吧!我早就查清他的底細,一個窮小子而已。」
洛落心驚膽戰的看著這條短信,又快速掃了一眼病床上還躺著的寧時,快速回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早晚都要會會他,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能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洛落不禁覺得有些可笑,霸道無禮,動不動就想著法子的威脅她,簡直比流氓還不如。
「你別想擾亂我,以後我也不會再回你的短信了,而且我也不會接受你的任何脅迫!」發完這條短信,她立即把秦昊的電話也拉進了短信的黑名單。
她看著手中堪稱古老的小手機,看起來也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起碼屏蔽的功能還很齊全。
從前上學的時候看秦昊還好,隻不過是個不愛學習的小混混,其實內心有時還是很柔軟善良的,可高中畢業以後真正的接觸下來,她才發現,秦昊此人偏執得可怕,被他纏上,簡直如同經曆一場噩夢一般。
果然,一條新的短信發進來,是完全陌生的號碼。
「我是不會放棄的。」
洛落看得心驚肉跳,最後也隻能長歎一口氣,將手機徹底關機。
每一次的交鋒和應付,她都感到身心俱疲。
醫院給寧時安排的是普通的病房,裏麵一共有三張床位,中間的那張床鋪是空的,門邊的床鋪則睡著一個中年的婦女。每一張床位四周都有一個淡藍色的簾子隔著,洛落索性便脫了鞋子,趁著夜色悄悄的爬上床,鑽進了男人的懷裏。
病房的燈並沒有全部關閉,為了保證視線的清晰和查房需要,隻有廊燈是開著的。洛落借著被隔離在外微弱的燈光,仰頭看著男人沉睡的側顏,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他的下巴,感覺到微微紮人的胡茬,輕聲細語的在他耳邊問著:“寧時,你還會再回來嗎?”
屋子裏靜悄悄的,此刻就像是落入了極深的坑洞,除了呼吸的聲音,竟然再也沒有回應。
洛落在醫院裏衣不解帶的足足守了兩天,直到接到了辯論社彙合的電話通知。寧時始終沒有轉醒的跡象,就連醫生們也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此刻看來,倒也算是好事,沉睡不醒總比發了瘋似的到處亂跑更好控製一些。
事實上,陸柏發起瘋來,確實挺嚇人的。
因為是首次的人員集合,洛落也隻能將還在昏睡的寧時托付給了值班護士,自己回了酒店換件衣服梳洗一下,然後直奔集合的酒店。
所謂的集合酒店其實就是投資人出資統一為比賽學生訂購房間的酒店,房間都是按人員分配的,就像是出差一樣。洛落根據社長提供的信息,來到了餐廳,迎麵便碰上正要往出走的韓晨陽,他似乎是打算出去買什麼東西。
兩人四目相對,洛落禮貌的笑起來,以示友好。
韓晨陽卻目光閃躲,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側身掠過,離開了。洛落愣了一下,回頭看著韓晨陽離去的背影,冷漠又疏離,她也隻覺得丈二的和尚,一點頭腦也摸不著。
“洛落。”
有人在叫她,她看過去,才發現正端著餐盤站在不遠處的副社長。
“張蕊學姐好。”她禮貌的打了招呼。
張蕊看向她身後,聲音很溫柔,“寧時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洛落有些緊張,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能含糊的說道:“他……出了一點小狀況,所以來不了了,絕不是故意曠工的。”事出突然,希望學姐可千萬別對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