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劉譯,豐宇三年於盛京稱帝,建國號東唐,改次年為澈陽元年。澈陽九年,帝身體微恙,立子劉黍為太子。並將長公主東鄴下嫁鎮遠候嫡子李璟為妻。
澈陽十一年,星象不吉,熒惑守心。
劉譯纏綿病榻多時,今夜深感大限將至,特命心腹王仁維急詔皇叔寧王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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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合殿
天合為皇帝寢宮,今夜殿內燈火通明,龍涎香加的多了一些,依然掩蓋不住空氣中彌漫的中藥味與一些腥味。
劉譯似乎眼睛有點模糊,讓王仁維將燭火靠近了一些。一陣猛咳,捂住嘴的方帕上,又被血汙給弄髒了。
見此情景,王仁維心疼的眼睛泛了紅。
反倒是劉譯自己,倒有些釋然的笑了起來。
“這不是遲早的事麼,隻是來的快了些……”
“陛下……”勸慰的話到了嘴邊,王仁維覺得說什麼都是白費的。
外麵傳來了太監的通報,劉譯一時激動的直起身子,掙紮著坐了起來。
“快!快請皇叔進來!”
王仁維一把扶住劉譯,忙宣寧王入內。
一攏白衣,暗紋雲袖。繡著四爪飛龍踏著雲月。一支羊脂玉的竹紋簪子別在他如墨的發髻上,腰間的翠色玉佩襯的來人一身不食人間煙火一般。身上一股與殿內截然不同的柏籽香,倒有些仙家禮佛的香火氣息。
好看的眉頭微蹙,幾分憂慮爬上他的眼底。哪怕急急趕來,寧裴山的背脊依舊筆直,剛毅而沉穩,內斂且威懾。
劉譯一直覺得皇叔是謫仙一般的人物。
屏退王仁維,殿內隻剩下劉譯與寧裴山兩人。
劉譯招招手示意寧裴山上前來,後者也沒了顧忌,落座於龍塌邊,眼底滿眼的擔憂。
“本王才去鍾山不足月餘,陛下怎會如此嚴重?太醫可有良策?”
劉譯聞言,擺了擺手。
“沒用的,朕的身體自己知曉。朕有一事還望與皇叔商議。”
寧裴山聞言一時沒有接話,他似乎猜到了什麼。眼中甚至有些無奈的心疼。
“皇叔,朕久病臥床怕是時日無多。朕實在放心不下,戰火四起,天下紛擾。太子心性乖戾,非明主人選,朕欲讓位於皇叔,還望皇叔為了天下蒼生……”
一時殿內寂靜的似乎落針可聞!
半晌,寧裴山輕歎,搖了搖頭拒絕了。
“陛下,本王無意於此。”
劉譯一把握住寧裴山的手,死死的拽住。
“皇叔,譯幼時被逆臣追殺一路出逃,是您將譯撿回,一路輔佐成為這東唐之主。可惜寡人膝下隻此一子,卻不能承繼大統。譯不是迂腐之人,論皇位,您比任何人都有資格和能力……”
寧裴山卻無比溫和的為劉譯披上了外衣。
“陛下,凡事應順天應命,本王已幹擾世道的太多了。如若天數如此,陛下也不必強求。”
“黎民水深火熱,譯,死而不安啊!”
劉譯還想說些什麼,眼前的人,他沒法強求。雖然自己貴為皇帝,而隻眼前這一人,他無法要求他做任何事!
“……陛下一生向善,盡心所有,不枉費本王一番心血。”
寧裴山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哪怕是這無上的權利,對他來說都不是他所求的。他在意的,隻有身邊的人罷了,什麼都留不住,眼睜睜看著一位又一位的逝去。
而現在,連他一心輔助的幼主,也要離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