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裴山合衣坐在長星橋的橋欄上。
白色的衣襟在身後隨著山風撩動,合上了眼,四周分外的寧靜。眼前這淒迷的血月,亂世的天象,這一切的一切都與他再也無關了。
五鳳溪水在長星橋下無聲的流淌著,他的身影倒映在泛著幽光的水麵上,落得一灘死寂……
寧裴山在夢境裏,陷入了沉睡。
或許是他自己不願再醒,他有太多不願麵對的東西。
而其中一項便是自己到底還算不算是個人類……
“寧裴山……”
一道幽怨的女聲喚著寧裴山的名字,如鬼魅一般在四野間立時響起!
寧裴山聽到了,他動了動耳骨,卻並沒有睜眼。
“寧裴山……”
誰在叫我……
寧裴山將頭抬了抬,他並沒有立刻醒來。合上眼之後,心底的疲憊都不斷湧了上來,他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頭都酸疼的厲害,動也不想動,疲乏得他實在不願睜眼理會。
真吵!
可這道聲音卻與方才那些感知,又有些許不同。似乎,不像是他千年前記憶裏經曆過的東西。
聲音似曾相識,自己好像在哪裏聽過,卻有些想不起來。
寧裴山眉心微動,握在欄杆上的手指不由抓緊了一些。
自己怎麼會想不起來?難道還有什麼記憶是自己遺失了的?
“寧裴山!”
不同於前兩聲如鬼魅似幽怨般的低喃,這道呼喚來得突兀而尖銳,極具震懾之意的凶狠!
言語間透露著憤怒的不悅情緒,而更多的卻是近乎偏執的執著!
對,是她!?
寧裴山知道這個人,那個猶如女王一般強勢的存在!
記憶仿佛開了一道口子,被這抹豔麗的紅,侵略進了腦海!
他想起來了!
那時他躺在病床上,凝著那束鶴望蘭配著水晶草的花束,身旁傳來陸淵發自內心恭敬的話語。
“對方派人送藥過來的時候,這束花便被放在錦盒上,一並送了過來。”
他想起來了!
自己的手掌握在陳煜的手腕上,血珠浸在對方帝王綠的玉鐲上,血腥染得過手腕,耳旁卻是陳煜咬牙切齒亦如詛咒一般的話語。
“寧裴山,你若死了,天堂鳥會挖出你的屍首挫骨揚灰!”
是喃!這聲音的主人叫做了鈴,代號天堂鳥,黑暗世界裏的王!
“他的命是我的,我不準他死!”
立在落地玻璃窗前,了鈴如是說著,眼神孤傲而偏執,猶如瘋魔!
可那一身的鮮血,配在與她近乎完美的側顏上,與身上的氣息意外的吻合。
浴血而來,滿身光華。這樣的女人哪怕哪怕滿身汙跡,也一樣太過耀眼了。
寧裴山不由的睜開眼,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甚至還是存在於自己千年前的夢境裏?
“寧裴山!”
又是自己的名字,這道呼喚讓寧裴山渾濁的瞳孔一點點聚焦,連低垂的頭顱也一點點抬了起來。
而再睜開眼,寧裴山的眼前卻又是另一幅畫麵。
已經不再是無妄山上的長星橋上,而是蓮花醫院的教習室中!自己坐在靠椅上,了鈴披著金色的錦紗,正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
自己的記憶似乎切換了畫麵,被引導來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