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幕的硝煙吹過江麵,也吹涼了薑歡愉的心。
不知何時,十來架直升機已從頭頂上方落下,伴隨而來的還有數十隻快速挺進的巡邏艇。
從飛機上最先跨下立在岸邊的,是位一襲紅衣的女子。
薑歡愉沒有見過她,而岸邊上似乎大多數人都認識她。在一旁忙著聯係救援的陸管家,來到了她跟前恭敬的行了一禮,而後老淚縱橫焦急的說著什麼。
那女人聽後沒有回答對方什麼,可嘴角上揚起的笑意卻淡了下去。
她朝著跟隨在身邊的男子吩咐了些話,而後便隻是站在橋頭,癡癡的望著腳下湍急的江水沒有再說話。
薑歡愉不知自己此時到底該用何種心情來麵對這一切,可她卻隻能對此抱有一絲期望。
寧裴山一定會找到的,肯定會被找到的。
女人帶了不少人來,一波接著一波的人散了出去。滿天的飛機搜索過江麵,巡邏艇沿著流域摸索了一遍又一遍。她無數次輕點耳骨上的通訊,傳回來的消息,卻讓她的眉心越來越緊皺在一起。
薑歡愉望向對方的眼神從最初的期望,轉為失望,漸漸化為了絕望。這樣的煎熬簡直要將她自己給逼瘋了!
期間,又來了好幾波人,各方勢力都有。除去打掃戰場,收拾殘局外,也分別聯絡安撫各方各麵,給以他們想要的交代。他們中也有人像薑歡愉這般,看著腳下這滔滔江水愣愣的出神,眼神裏盡是悲傷。
薑歡愉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玉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嘴唇幹的起了皮,嘴唇泛紫,整個人都在不住的顫抖。
在這夏至的天氣裏,她凍的瑟瑟發抖。不是身上冷,而是心寒的如墜冰窟,她怕,真的害怕,怕收到消息,更怕沒有消息。
隨著時間的流逝,所有的生機都將耗盡,寧裴山生還的幾率也越來越渺茫。
其實薑歡愉都知道,那樣的情況下人怎麼可能還能活著!可她不想放棄,也不願放棄,哪怕是不願相信這個答案,也想抱著最後一絲僥幸。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身旁的女人依舊負手而立,盛氣淩人。
金色的錦紗披在她的肩頭,尾角一抹豔麗的紅蓮刺繡圖案隨著風飄蕩。滿鑽的高跟鞋,一身血紅的華麗衣袍,像是才參加完宴會歸來的女王。鬢邊的發絲卻有些淩亂的垂下,連綰起的發髻上憋著的銀色發釵歪斜了也沒有察覺。
女人心裏焦急萬分,而麵上依舊鎮定自若。
她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的!薑歡愉在心底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她隻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對方身上。因為自己沒有任何辦法,她什麼也做不了。
一柄短刀最先送到女人跟前,薑歡愉認得,那是陳煜手中的那把肋差。
女人仿佛也認出來了,好看的眸子微眯,歪著腦袋細細的瞥了幾眼,低聲吩咐了幾句,轉回頭又陷入了沉默。
而後找到的是一些金屬殘片,幾顆碎裂的黑曜石珠子,還有寧裴山手中的那把佩劍……
那堆碎片顯然是孽妖手中的武器,隻是早沒了原本的模樣。那些碎珠又是什麼,薑歡愉並不關心。
隻是寧裴山所用的佩劍出現,卻叫她心裏涼的如這冰冷的江水。劍身上有著無數龜裂嚴重的裂紋,上麵有些黑色的痕跡,像是被火灼傷的汙跡,又或許是血液的幹涸。
薑歡愉不知道這些人是如何在如此洶湧的江水中,找到這些個東西的,可是在來人將寧裴山佩劍捧到女人跟前的時候,她已經沒法站穩自己的腳步了。
希望,果然才是這世間最邪惡、最蠶食人心的東西……
女人命人將它擱在一個錦盒裏,妥善的收了起來,又回到了最初那般沉默的模樣。
那日,他們從清晨一直找到日頭西斜,依舊沒有停止搜索。而後的幾天,靖盤江麵上的航線所有都封了,卻依舊沒有任何的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