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織雲(十七)(1 / 2)

宋可遇朝著那個方向望了很久,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

回國後從來沒有想到會進入千世集團工作,更沒有想到會遇到冉不秋這樣離奇的存在,還有織雲這樣死去90年的幽魂。害怕嗎?也是怕的,在最初的時光裏,他望向冉不秋和織雲的目光裏,多少都裹雜了畏縮與忐忑。

可漸漸他又不那麼怕了,哪怕是在親眼見到莫良的焦屍與場院熊熊燃燒的戾火。他突然發覺,所謂陰陽兩界,也並非如此前所想的那般涇渭分明。良善的人化為鬼魂,也依然良善,反而抵不過心懷惡念的活人,來得叫人害怕。

盡管僅僅是不足10日的相處,可一朝離別,陰陽相隔,自己不到嗝屁的那一天,大概是再也見不到織雲了。

“你不會舍不得織雲嗎?”宋可遇瞄一眼正在假模假式挽著襯衫袖口的冉不秋,嘖嘖道。

冉不秋十分清貴的模樣側過頭,“若你上千年來,天天都要做這種迎來送往的活兒,你還會舍不得嗎?”

宋可遇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迎來送往?哈哈哈,冉總你......哈哈哈!”他眼前仿佛已經出現了冉不秋那倚靠在門板上,媚眼如絲,搖著小花手絹的樣子。

冉不秋沉下臉色,眼裏的光危險又疑惑,“宋秘書!你在笑什麼?”

宋可遇趕快又不厚道的抓緊時間笑了幾聲,才伸出手,捂在腦頂的紗布上哼唧,“哎呀我去,太疼了!冉總你最清楚,我這腦袋不是又被門夾又被驢踢,還不太清醒嘛。”

冉不秋麵色舒暢下來,宋可遇忙打蛇隨杆上,湊近些問道:“那個,冉總,剛才織雲求你回去說說情的事,你一定會做的是不是?”

冉不秋不太明顯的白了他一眼,才緩聲道:“織雲雖然是出於自保,卻也是直接害死了一條人命,前幾世不用想了。不過我總歸會找一世,托托情,成全他們母子的心願。這點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這也屬於售後服務的一部分。”

病房門被打開,白老先生的遺體已經從病房裏推出來,家人們陸陸續續尾隨在後麵,病房門口的走廊裏一時又喧雜起來,宋可遇和冉不秋都側身向一旁讓了讓。

待人流稍稍散去,冉不秋不經意的轉頭向裏麵一望,瞬間眉頭倒豎,幾步擠進病房裏麵,一把抓住走在最後的白老板的胳膊,厲聲問道:“床頭的那麵銅鏡呢?”

宋可遇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的,可他和冉不秋就一直守在病房門口,半步也沒有離開,並沒有見到有誰拿著銅鏡走出來啊。

白老板愣了一下,似乎被與此前判若兩人的冉不秋嚇了一跳,木納的往外一指,“剛才那個人說是你的朋友啊,他把鏡子拿走了。”

宋可遇轉頭去看,隻見夾雜在家屬人流中一個一身黑衣、頭戴棒球帽的身影倏然一閃,轉進走廊旁的安全通道裏,快速消失了。

“冉總!人朝這邊跑了!”宋可遇大叫一聲,甩掉腳上的拖鞋就追過去。身後的冉不秋鐵青著一張臉,看一眼追下樓梯的宋可遇,快步跑向直升電梯,狂按幾下按鈕,待電梯開門,迅速的走進去。

宋可遇頭上的傷已經基本沒事了,身體素質本來就極好,幾乎是一步三四級台階的飛跳下去,可是前麵的“棒球帽”卻總能保持著和他相似的速度,不多時就跑出了樓梯間,衝進了醫院一樓大廳。

一樓大廳裏人流密集,嚴重影響了奔跑的速度,宋可遇心裏顧忌著閃避那些病患和家屬,可跑在前麵的“棒球帽”全無顧忌,一路衝翻了好幾個人,一個護士被他直接推到,散落了一地的病曆本。大廳裏一時人仰馬翻、響起一片驚呼和咒罵聲。

冉不秋從電梯裏衝出來,一把拽住宋可遇的後衣領子,半提半拽的幾下閃到了門口,嘴裏罵了一聲“廢物”,眼睛不停的四處掃看,待幾輛慢悠悠的出租車和救護車開過,才在街對麵看到了“半球帽”奔跑的身影,當即拔腿追了上去。

宋可遇緊跟在冉不秋身後狂奔,也顧不得紅燈綠燈了,奔跑過馬路時逼的好幾輛車緊急刹車,搖下車窗來對他們破口大罵。

兩人一路追著那人拐進一處民居胡同,裏麵小巷密布如織,逼逼仄仄,實在再難分辨“棒球帽”的去向。冉不秋住了腳,生氣的將路旁一個曬蘿卜條的簸箕一腳踢翻。

宋可遇早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此刻停下身,雙手掐在腰上大聲喘息,好半天才倒過氣兒來,又憋氣的彎下腰去收拾被冉不秋踢翻的簸箕,嘴裏埋怨道:“冉總,你不是會飛嘛,那天我可都看見了!這種關鍵的時候你還矜持什麼,你倒是飛著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