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林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也許是出於對朋友不明真相去世的義憤,也許是對於自我目前所處環境的惶恐,也許是之前冉不秋說的不能再做牆頭草的話真的被他聽進了心裏,總之他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居然主動的要求要帶著宋可遇和冉不秋前去馬戲團。
沒有他的帶領,兩個人當然也進得去,隻不過還是領了他這份好意。何況他們現在要的不僅僅是救出呂嫵,更重要的是他們想要探查這件事情背後隱藏的真相——事情發展到現在,太過於撲朔迷離又匪夷所思。盡管冉不秋和宋可遇所報懷的目的已經不盡相同了,但隱藏在馬戲團背後的真相仍然驅使著他們迫切的想要潛入進去,一探究竟。
宋可遇和冉不秋兩個人都換上了飼料供應商印著統一標誌的小工服裝,跟在譚林身後,押送著一整車的飼料回到了馬戲團。
那天和呂嫵一起來看表演的時候,還是夜幕低垂,五彩斑斕的燈光效果使整個馬戲團頂頂帳篷錦簇迷幻、如置童話樂園之中。可在白天看來,這裏仿佛又從童話世界跌進了殘酷蒼白的現實。
巨幅的宣傳海報已經被撕了下來,僅剩斑駁的一角,招貼飾品也都不見了,幾處非核心的小帳篷正在拆卸中。
譚林走過來,一個和譚林差不多大的工作人員抬頭瞟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懨懨的,隻說了一句:“你小子昨晚幹嘛去了?動物還等著押運呢,場地你不去拾掇一下,我們都進不去,臭死了。”
譚林笑了笑,指指身後的兩個人以及押送的飼料車,“這不是去辦飼料了嗎?要不路上吃啥,我這就去收拾,這就去。”
也許是工作崗位的關係,可以看出譚林在這裏並沒有得到太多的尊重,然而他也並不在意,拿眼神悄悄的示意兩人跟在自己身後,押著一整車的飼料,快步的向這座帳篷迷宮的中間位置走去。
他邊走邊壓低聲音說:“還好現在人少。我昨天晚上被安排去燒福利院的地下倉庫,可直到現在也沒個動靜,我猜想我們老板肯定已經察覺了什麼。我現在不能再明目張膽的在這裏晃悠了,你們找到要找的,我們得趕快走才行啊。”他這話含著試探,看了看冉不秋,不過是想要對方一句保障。
冉不秋不置可否,“你隻管帶路,別說廢話。”
譚林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不過也並沒有氣餒,仍舊帶著他們兩人拐進了一間巨大的暗色帳篷。剛一翻開帳篷的簾幕,便有一股濃重的草料味撲麵而來。
宋可遇四下裏看了看,壓低聲音說:“剛才聽那個人說你們是打算要走嗎?”
譚林點頭,“我猜八成是老板覺察了有什麼不對,打算要盡快撤走,去別的城市避避風頭也好。以前出了什麼問題,他也常這麼幹。”
這方形的帳篷一角堆放著橫七豎八的飼料。宋可遇納悶:“怎麼隻有草料?不是還有一些食肉型的動物嗎?像獅子、老虎、豹子什麼的。他們吃什麼?”
譚林搖搖頭,看了看四下無人,聲音也逐漸大起來了,“我們這裏又不是動物園,有專門的撥款,難道這些動物還要酒足飯飽......嗬嗬,難不成是來馬戲團養老的嗎?”他笑了一下,又微微頷首說,“這可不是我說的,這是方老板說的。”
像是為了佐證他的話,他朝兩個人招招手,輕手輕腳的去掀帳篷裏麵的一扇簾幕——那裏直接通向另一個更寬大的帳篷。
這件帳篷裏遍布鐵籠,隻不過都已經空置了,鐵籠旁邊靠近幕牆的外緣上,還掛著許多各式各樣的工具。譚林指著牆上一柄帶著倒刺的鐵鉤和繩索、鞭子等物,對兩人說,“怎麼樣?看見這些,有些感覺了沒有?”
宋可遇不理解他這種微微帶著炫耀的神情,冷漠的說:“我看著你們這兒怎麼像個刑場。”
譚林看出他麵色不豫,急忙解釋道:“這你倒是冤枉我們了,不止我們這兒,其實我們這個行業都是這樣的。動物嘛,都是野性難馴的,不訓練它們,怎麼可能表演出那麼高難度的動作,”他指著一個近5米高的鐵籠——那鐵籠製造的十分奇異:高聳狹長,寬度卻不過一米。“這籠子知道幹什麼的嗎?這就是用來訓練大象的!”
宋可遇回嗆:“你說的就是踩死你們幾個工作人員的那頭大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