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秦擇木(二十六)(1 / 2)

“25年前,你身無分文,到處打散工,認識了剛進城來投奔親戚的喬小玉,你們很快就生下了一個兒子。

那時你自己尚且不能糊口,就遊說喬小玉將兒子遺棄。而喬小玉自小受到家庭傷害,本來就不喜歡孩子,順了你的意思,胡亂將孩子丟棄在了醫院門前的垃圾桶。

可巧的是,那時何雲正在醫院產下一個死嬰,傷心欲絕中撿到了你們丟棄的孩子,便滿懷欣喜的收養過來,又因為自己沒有成家,怕名聲不好聽,便花錢將孩子寄養在了一個老人家裏,老人給他取名梁程歡。

8年後,老人過世,孩子機緣巧合被送來了福利院,你和喬小玉誤以為梁程歡是何雲寄養在外的私生子,你雇了一夥兒地痞流氓,以宋可遇和院裏孩子的性命威脅,逼她送出自己的養子做人質,為你們一年領養出一個孩子做掩護,以換取更多孩子的安全。

何雲苦於一步踏錯,再難脫身。

可惜你們卻越來越不滿足,不僅不滿足於這些免費的童工,還殘忍的打斷他們的手腳,將他們散落各地乞討,靠著這些錢,供你和喬小玉揮霍,你借此創辦了馬戲團,她則用來支付自己昂貴的醫美費用。

而對於梁程歡,你們從小便開始壓榨他,待他長大成人,為了達到雙向控製的目的,你們刻意將何雲可能是他媽媽的消息透露給他,還暗示他,是何雲殺死了喬院長,使他心甘情願繼續將微薄的收入一筆筆劃入你們的賬戶。

而喬院長的死,根本就是在她對領養一事起疑後,你讓喬小玉在半夜將她約到樓梯旁,然後你突然衝出,將她推下了樓梯。

喬院長死後,你們更加肆無忌憚,你利用喬小玉對老家村民的怨恨之心,慫勇她雇傭了當地無兒無女的陳老頭,屢屢點燃炸藥偽造泥石流,幾乎將附近幾個村子絕了戶,提前偷出年齡適中的孩子。最近,不知什麼契機,你以戾鑒做引,將孩子與動物的靈魂互換,使馬戲團在濱城幾戶一夜之間聲名鵲起。

可你們沒有想到的是,一個叫小虎的孩子被你們換進了猴子的身體,因為受不了你們的虐待戕害,偷逃了出去,心中壓製不住戾氣,誤以為何雲也是同謀,見喬小玉放火燒盡了資料室,便用小虎的聲音將何雲引進去,鎖住了門,藏在換氣口中,待何雲被熏死,快速吞掉了她的魂魄,扔下鑰匙逃跑。

這引起了我們的懷疑,也引起了喬小玉的恐慌,她以為是何雲泄露了事情,被宋可遇殺了泄憤,瞞著你來找宋可遇求情,不過小虎尾隨著她,很快用同樣的方法殺死了喬小玉,吞掉了她的魂魄。

另一邊,梁程歡誤闖進你們轉化靈魂的馴獸室,你便任由戾鑒吸入他的靈魂,百般折磨,不想他一息尚存,抵死逃遁。你怕事情敗露,放了戾鑒中的戾氣入駐他的肉身,使生死簿上的記錄毫無破綻。

隻是你千算萬算,居然沒有想到,你後來出過一場車禍,喪失了生育能力,有錢發達起來之後百般尋找卻杳無音訊的親生兒子,就是被你親手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無門’的梁程歡。”

小虎生吞了何姐與喬小玉的魂魄,三片殘缺的魂魄碎片不停歇的輪轉,冉不秋一直隨身攜帶著他們,結合多日來所調查的前因後果,自然推斷出了整件事情的基本脈絡。

而隨著他毫無溫度的陳述,方懷義仿佛被抽出了筋骨,一直痞氣十足的嘴臉上,雙眼下縱橫密布著淚痕,再回憶起梁程歡臨死前痛苦絕望的眼神,直覺滅頂的疼痛快要將他的脊梁壓彎。

他放開了呂嫵,扔掉了尖刀,緩緩的跪趴下來,整個人劇烈的顫抖著,說不出一個字來。

趁此時機,鬼差手掌一送,那團半黑半明的氣團便朝林懷義飛過去,盤桓在他頭頂,不時發出“謔謔”之聲。

林懷義也不抬頭,顫抖的手腕在腳邊摸索到剛才掉落的那把尖刀,任由頭頂抵在地上,身體略微拱出些空隙,將刀狠狠的插在了自己的心窩上,至死,都保持著這樣如同認罪的模樣。

方懷義的魂魄很快自身體中升騰起來,但還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被虎視眈眈的氣團一口吞掉了。

鬼差待要鬆口氣,伸手去收那氣團,不想棚頂的滅火噴霧乍起,整個舞台瞬間被濃密的白色煙霧環繞,火焰雖然熄滅了,宋可遇呼吸困難起來,扯著衣服掩住口鼻。炸彈上的紅燈滅了,傳送軌道將繩網下放回地上,呂嫵所處的那處擋板也劃降下來。冉不秋已是強弩之末,幾人相互攙扶著,跑出了巨大的帳篷之外,外麵同樣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個工作人員,宋可遇就近探了探其中一人的脈搏,似乎是被下藥迷暈的。

鬼差最後飄出來,焦慮的對冉不秋說道:“剛才紅光一閃,我瞧著像是一麵鏡子,將你交付給我的半團戾氣收走了,如今是徹底說不清楚了,它吞了三個人的魂魄,就這麼憑白消失,我回去當真交不了差了。”

譚林剛剛一直被嚇的恍恍惚惚的,煙霧一起時就又被嗆暈了過去。

呂嫵的生命體征也正常。

宋可遇邊咳嗽邊將冉不秋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見他臉色十分蒼白,不及他想,隻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對方的額頭上探視溫度,不想拿溫度低的可怕,心下著急。轉頭卻見鬼差黑著臉還在念叨:“那個小葉山區的陳老頭的魂魄哪裏去了呢?沒有被吞,難不成那個黑衣人一早就跟著你們的行蹤埋伏在了山下?這心思也太深沉了。可他最後又為什麼救了你們呢?這說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