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徐來(一)(1 / 2)

弗如家的老宅收拾的挺利落,兩進的院子,看著還有些古拙的氣息,就是瑣瑣碎碎的垂掛著不少小掛件,看著鬧眼睛。

跨院的雜物房裏,顏色絢麗的紙紮車馬、高樓廣廈、仆從婢女,那叫一個要啥有啥,滿滿登登的快從房裏麵滿溢出來了。

宋可遇歎為觀止,“謔,你天天就住在這種地方,不瘮得慌呐。”

弗如眼皮都沒挑一下,不以為然的說:“這有什麼的,這原料都是紙,紙本身能有什麼意義?瞅著像模像樣的,其實沒什麼成本,萬一隨時要有個人來做法事祭掃,我用著也趁手,不然臨時到哪兒淘換去?你不知道,做法事時這些東西是不興講價的嗎?”

這就有點隔行如隔山了,兩人說著話,走進正房院子裏。

一旁的木頭廊子上頭枝枝蔓蔓的爬滿了葡萄藤,隻是這個季節,葡萄還沒有結果。綠蔭下兩張石頭凳子,就著半張石桌,可以想見,落日餘暉下,若在這裏執著蒲扇乘涼,也是十分愜意的一件事情。

宋可遇沒往裏麵走,和弗如就坐在了這廊子下麵。

弗如想著自己怎麼著也得盡點地主之誼,去房間裏翻箱倒櫃的踅摸了一大圈兒,實在沒什麼能拿出來待客的,勉強泡了兩杯陳茶渣子充數。

他自己知道這玩意兒一喝準得糊一嘴,眨眨眼睛,從外窗台上拿過一個小攢盒,向宋可遇推了推,“吃檳榔嗎?我沒事的時候願意嚼幾顆,尤其是半夜的時候,餓的睡不著了就嚼著它,那感覺,就像是在吃肉。”

宋可遇一時起了調戲他的心情,乜斜著他壞笑道:“我聽說劉秘書可最不喜歡這些有異味的東西。”

弗如幾乎同一時間就從凳子上彈起身來,將那攢盒打開,裏頭的檳榔盡數倒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這什麼陳年的東西,都發黴長斑了,早就該扔了,也不知道哪個沒品位的人放這兒的!”

宋可遇吹吹茶杯,實在無從下口,又放回桌上,斜著看他,“你知道兩個人相處,初見麵的時候和相處久了,那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麼。”

“哦?”弗如看過來,“怎麼不一樣,快說說,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是什麼樣?”

宋可遇盡量繃著抽搐的嘴角,正經的說:“剛見你的時候,覺得你這人長得還不錯,就是有點兒缺心眼兒。”

弗如蹙眉,但是想到他剛才這表述的手法,很有可能是采取了欲揚先抑的修飾,耐著性子說:“那現在呢?”

“現在,覺得你是真缺心眼——我的第一感覺果然沒差!”

弗如舉起茶就要潑他,中途又收了手,放在了桌子上。

“誒?”宋可遇笑道,“你這脾氣倒是不錯,很能忍辱負重啊,我非常欣賞。”

弗如冷笑兩聲,“那是因為是你,你看換個人試試,我早剪個小紙人貼在他後背上,讓他出門就逢狗屎必踩!”

這倒納罕了,宋可遇繃著笑,“我有什麼不同,難不成你也被我的玉樹臨風給秒殺了?”

“誒呦,我呸!”弗如誇張的啐一口,身上那股抹不掉的市井氣,與他麵目上呈現出來的單純懵懂竟判若兩人,他又張張嘴,睨著房梁邊那一窩燕子巢,故意雲淡風輕的說:“我知道在屍山的時候,太婆婆把你扔下了,都說父債子償,我父母都不在了,太婆婆欠你的,就是我欠你的,你放心,以後我會讓著你的。”他拿腔作勢的,頗有一番長者的風範。

宋可遇無語,“拜托這位道長,論年紀我可比你大。”

“年紀大就厲害了嗎?也不盡然吧,有的是不懂事的大人,活了一輩子,還不如懵懂小孩呢。”

這倒是實話,宋可遇想想顧振麗母子,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

兩人又看了一會兒茶,鬱悶著時間差不多了,弗如看看立在窗台上的沙漏,“他差不多這個時間就有空了,手機拿來!”

“怎麼不用你自己的?”宋可遇邊皺眉邊掏出來。

弗如聳聳肩,“廢話,我的手機要是還有話費,我還會用你嗎?兩個月前就欠費停機了!”

宋可遇麵色難看,“你這要是沒遇見我們,還有活路嗎?啊?難怪你太婆婆不放心,大老遠的跑回來,還要憂心著,為你的未來生計謀劃。”

弗如想了想,從腦海中搜索出一串號碼,熟練的撥了過去,過了一會兒又原樣還給宋可遇,“他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