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雲,黑暗終於結束。
城裏與走之前還是相同的景象,隻不過遍地躺了很多具屍體和重傷的士兵,他們慘叫著,身上新鮮的傷口滲出各種顏色的液體來,軍醫慌忙的到處亂跑治病,他們隻能優先治療那些受傷輕的和官職高的士兵,至於那些在戰場上衝在最前麵滿身傷口,可見白骨的士兵也無力管轄。
孟懿寧瞥了一眼身後的景錚,她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所有想要憋得話都吞咽在了肚子裏。姑娘好脾氣的說道:“殿下,您受傷了,先養傷吧,隨後升帳我再前往吧。這裏傷兵太多,我先安頓。”
景錚愣了一下,他看著滿目瘡痍,耳邊的慘叫聲層層疊疊,灰心喪氣的低下了頭,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孟懿寧聲音放緩,“燕戎的傅將軍我給你抓回來了,後續是戰是和,是換回我們被他們俘虜的士兵還是如何,等您上好藥先休息後我再入帳。殿下,拜托了。”她聲音輕輕的,掩飾著多日以來的疲憊,前日發燒的症狀還沒有從身上退去。
樂毅憂慮地走過來,“你也去吧。”
孟懿寧擺擺手。
“你受傷了。”
“是嗎?”她全然沒有感覺到疼痛,樂毅輕輕的用絹布擦拭著她臉上的傷口。手腕和小腿之上也盡是劃破的傷口,還好不重。
姑娘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等著樂毅擦完。
她側著頭去看,突然目光一定,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璉王府的人。”孟懿寧皺了眉頭,就連那身下的人也十分熟悉,那個有些微微發胖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身上穿著白布衫染紅了鮮血,這身打扮顯然不是大夏士兵的樣子。
大夏士兵是紅衫銀甲,燕戎是黑甲,隻有北陽如同雪花一般是白色的衣衫。
顧子安曾經說過,文臣死諫,武臣死戰,國之大幸。
將士們戰死沙場,國之大幸,黑色和紅色都容易掩蓋噴湧而出的熱血,唯獨白色看以看到將士們的心頭之熱。
孟懿寧走過去,低聲問道:“姑娘。”
那女人抬起頭,如同葡萄一般的眼睛望著孟懿寧,她穿著粗布衣服,但是難以掩蓋裏麵的鵝黃色的錦衣。身下的男人也怔怔地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孟懿寧,她淩亂的樣子依稀可以見到那日見麵時候的冷靜與淡定。
“孟將軍。”那姑娘微微行李。
“傅崇雪,你怎麼來了?還有你,不好好在承平呆著,跑到這裏作什麼?”孟懿寧的語氣多帶著一些嘲諷,她打量著男人,嘴角又笑了笑,“難不成,你也奮勇殺敵啊。”那不屑的態度昭然若揭。
她看不起趙二澤,不過她也不了解趙二澤,他們兩個人並無交際,在她眼中這個男人不過就是個靠姐姐上位,沒有半分腦子的廢物而已。
趙二澤倒是沒有因為姑娘的嘲諷而生氣,“從承平趕來,抵抗燕戎。”
孟懿寧蹲下,看著男人血汙泥土的臉,“那與你何幹?”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與大夏沒有半分關係。但是燕戎指示姐姐毒殺了先王,北陽差點陷入萬劫不複的內亂之中。”他這些時日聽聞了很多北陽的舊事,那些事情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的心裏生根發芽,緊緊的攢著他跳動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