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熙寧側過頭去,陽光從木門落進來,男人們在櫃台稀稀落落談論著話題。
故地重遊,年華逝去。
外麵的風驚起了泥碗中的果子酒,歲月年華最終花成了一碗陳釀。
白熙寧走過去,說著燕戎口音:“什麼,北陽要打進來了?”
“可不是嘛,最近聽見好幾個人說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裏可是都城,怎麼可能打過來啊。”一個中年男人抱怨著,“若是真的打過來,這日子還怎麼過,我準備過兩天拖家帶口去避難,到時候再看情況。”
另一個人也插了一嘴,“你還別說,我找巫師算了一卦說最近確實有血光之災,倒不如咱們都離開,先關門也耽誤不了多少金銀,但若是死在這裏了,那一切都白幹了。”
“對,你還真別說!沒準真的要打仗,你還記得咱們虎豹營的頭顱都堆在了城門口嗎?而且那高力紮的屍體還掛在了他的府門口,他們府裏的管家一碰,頭顱炸成煙花,一股燒焦烤肉味……據說那頭顱落地,滾出來了一個鋼管,裏麵寫著五個大字……”掌櫃的慢慢說著,一切曆曆在目。
“我也知道,白芊芊在此!但是,白芊芊又是誰?”幾個人討論的越來越起勁,“不知道是誰,肯定是修羅閻王,那虎豹營多厲害,全軍覆沒。”
“聽著像個女娃子名字啊。”
“那怎麼了,當初建立燕戎的不也是個女君主。”
“快別說了,要是這人真打過來,還有沒有寧日?”
白熙寧從陌生人口中聽到了自己妹妹的名字覺得十分怪異。孟懿寧隻簡短地跟她說過自己全殲了虎豹營,還隨便找了個燕戎牧民給了些錢,把將士們的頭顱秘密運送到了燕戎城池門口。
自己的妹妹洋洋得意,她卻覺得太過血腥。不過若是自己妹妹,肯定要回懟自己幾句。白熙寧當初也沒有萬分在意這件事情,但是聽到如今‘白芊芊在此’這句話,又不忍問了幾句。
那掌櫃的擺擺手,“快別說了,我也不知道啊!興許是誰家犯的罪孽吧!”
那突然男人一愣,“白芊芊……芊芊……”
他記憶中有一個小女孩確實叫做這個名字,但是,但是應該已經家破人亡,投胎轉世了吧。那姑娘長得可愛,兩個梨渦像是可以釀酒一般香甜,每次來店裏,拉著姐姐的小手坐在椅子上翹著腿,點一鍋米酒和老豆腐鍋。
有些時候,那中年將軍可會拉著幾個孩子與夫人一起光顧這裏,曾經這裏還有一副將軍提筆的字,後來世事輕薄,他恍惚覺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熟悉,但是怎麼可能,那全家人早就已經在雪夜全部離去了……
那位將軍這個小小掌櫃在一生中接觸過最儒雅,最高的官,原本將軍還開玩笑要給掌櫃的長女一份嫁妝呢。
可惜了,可惜了。
掌櫃看著姑娘怔怔的發呆。
白熙寧柔聲問道,“怎麼了?”
男人憨厚的笑道:“你長得像一位舊相識。”
姑娘點點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