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紀府。
府中上下張燈結彩,皆是一片歡天喜地。丫鬟小廝都穿著簇新的衣服,忙進忙出的拾掇著屋內院外。不知道的還以為紀家要辦什麼喜事。
管家姚叔忙前忙後,更是一刻不能停歇,“老爺、少爺和小姐馬上就要回來了,大家加緊速度完成手下的活。”仆人們聽得耳朵都快生出繭子了,仍利落的應聲稱是。
姚叔摸著白須從花園中穿過又到了大廚房。
廚房內亦是熱火朝天,各色食材井然有序的放著,火爐上燉著的湯冒著熱氣。
姚叔看著很是滿意,急匆匆的又趕去鬆鶴堂同老夫人稟告。
一個月前,收到小姐病好的消息後,老夫人一高興發下去許多賞錢,又命人將紀家宅子大修了一番。今日,夫人更是一反常態親自去城外接人。果然還是嫡親的血脈啊!
吃過午飯紀夫人便人出了府去城外接人,一輛馬車靜靜的停在官道旁。
派去查探的小廝剛回話人已經到了五裏外,紀夫人便下了馬車,身後跟著兩個丫鬟,兩個家丁。數九寒天,眾人均穿的極厚,仍擋不住寒風刺臉。
“夫人,小心手冷。”
大丫鬟毓秀自小便跟在夫人身邊,自然會知道夫人的脾氣,也不勸她先回車上暖和著,隻是將一紫貂皮暖手籠放到紀夫人手中。
望著人來人往的官道,紀夫人臉上卻看不出喜悅反而盡是緊張。
慕成雪一行人剛到了城門口便看到了紀家馬車的標誌,小廝連忙跑到慕青山麵前稟告:“老爺,夫人已經在城門外等候多時了。”
慕青山一時間有些錯愕:“夫人?來了?”
“是。”小廝應聲答道。
慕青山忙命隊伍停下,輕輕一躍下了馬。紀堯也有些不可置信,忙叫了妹妹下車。
稚風見如此陣仗便派人知會了紀堯一聲,先行進城,省得紀家人還得來給他行禮。
慕成雪被素兒攙扶著下了馬車,與紀堯並肩而行。一眼便看到了對麵站在最前麵的女子,那是紀微的母親,如今也是她的母親。
紀夫人看著僅有三十出頭的樣子。今日穿著一件沉香色盤錦鑲花窄裉襖,下著金絲雲錦長裙,披著一件石刻青絲灰鼠披風。挽起的發髻間攢著紫玉鏤金簪,膚若凝脂,眉眼彎彎,卻自有一股逼人氣勢。
慕成雪想起來了,紀微早慧異於常人,可是自小便不喜拋頭露麵在外經商的母親,紀夫人更是脾氣倔強,兩人稱得上是老死不相往來。
看著女兒朝她走來,一向不喜於色的紀夫人臉色也柔和了幾分,她這次是來示弱的。
“阿微——”紀夫人忍住眼眶中的淚水向前一步走去。
慕青山和紀堯都屏息等待著慕成雪的反應,若還是從前那般,他們倆還得上去一人拉一個離開。
前世慕成雪從未見過自己的娘親,父王也未再娶妻,這娘親一詞對她來說實在生疏的很,如今麵對紀夫人便多了一分疏離,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向紀夫人施禮,輕輕喊了一聲母親。
在場的人皆是大驚,阿微竟喊母親了。
紀夫人更是百感交集。
她從未相信那些大夫說女兒活不過十三歲,女兒不喜歡她,她便不去見。
她將這天下最稀有、最昂貴的藥材都尋來吊著女兒的命,她要賭一賭女兒何時會認自己這個母親。
隻是她險些輸了,女兒去了金陵她才覺得害怕。如今,卻也贏了。
慕青山見狀連忙走上去說道:“夫人,阿微累了,先回府,等歇好了再說話。”
紀堯也走上前去,挽著紀夫人的胳膊說道“母親想兒子了吧,這一路上發生了好些事,兒子先跟您講講。”紀堯對於傲嬌的母親向來最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