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天總是陰晴不定的，剛才還是晴空萬裏，灼熱的太陽烤得大地發焦。不過幾盞茶的功夫，便陰雲密布，電閃雷鳴。醞釀著一場鋪天蓋地的狂風暴雨。
雲苓不知在院門前站了多久，可他卻始終未出。
直到大雨傾盆，渾身發抖，嘴唇泛白時，雲苓些許站不穩的時候，他這才出來。眉眼間盛著一觸即發的怒意。
一開口便是斥責：“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還不回去？堂堂雲家大小姐站在一個莽夫的門前成何體統？！”
“你為何避而不出？”雲苓努力的睜開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男子。
何三躲閃著質問的目光，“有事耽誤。”
“何事？”雲苓不信，硬是要問個清楚。
“天下事。”
雲苓了然，猶豫半晌，沉吟道：“阿三，我又要大婚了。”
“是嗎？”何三微怔，隨後坦然笑道：“恭喜。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這般的幸運？”
“是杜小侯爺。”
“杜侯爺與你父親同朝為官，又是交好的世家，杜小侯爺待人和善，品性純良，會是個好歸宿。”
雲苓怔怔的看向眼前淺笑盈盈的男子，一瞬間所有的失落與不解都浮現在臉上，沉聲問：“你就沒有別的想和我說的嗎？”
何三一頓，略過幾抹苦澀。緩笑：“這次莫要再逃婚了。雲夫人身子不好，別讓她再為你操心。”
“隻有這些嗎？”雲苓苦笑，喃喃自語：“如果...如果我不想嫁，你會帶我走嗎？”
“不會。”
何三拒絕的幹脆利索，毫不猶豫。
雲苓瞪圓了眼睛，雨水鑽進眼眶，幹澀的發疼，可她依舊固執的看著何三，“阿三！騙子！當初你離開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扯著何三的衣袖，滿臉的水珠，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混雜在一起，“你說讓我等你，等你功成名就，朝聖歸來，定會帶我離開。這些你都忘了嗎？”
何三別過頭，沉默不語。
“你怎麼可以背叛你的諾言？我為你病了三年，隻為等你回來帶我離開。阿三…你剛才是在說玩笑話對嗎？”
何三決然的拽開雲苓的手，冰冷的很。
“雲苓…我配不上你。”
“阿三，你已經是少將軍了，前途無量，隻要你去我家提親，父親一定會答應的，實在不行，我們就私奔，好不好？我隨你去邊關，以後你去哪我便去哪…”雲苓放低姿態，近乎祈求般的哀求道。
何三皺著眉頭，一雙眸子隱晦不清，“你為何自始至終都不明白？出身這件事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
伸手憐惜的將雲苓額頭前打濕的碎發撥弄到兩側，“雲苓回去吧，別讓侯爺夫人再擔心了。你我之間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沒有任何可能。所以…還是放棄吧。”
雲苓失魂落魄的站在雨地裏，望著慢慢關上的木門，忽然笑了，笑的撕心裂肺，笑著笑著卻又忍不住的淚流滿麵。
驀然回想起十幾年前的一個午後，如果當時沒有遇見該有多好。如此便不必傷悲。
貳
那年她六歲，正是玩鬧的年紀，爬樹摸魚，無所不能。又因著是嫡小姐，所以家中人對她額外寵愛幾分。遂更是養成她頑劣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