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功成名就，得到所有你應得的，再去挽回她。那時，便如今日的情狀，而你將是不可違逆的那一個！”
不可違逆。
慕連城愣了愣，忽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的確是這樣，如今自己會這樣坐在這裏無能為力的原因，正是自己不如他。自己沒辦法給她她想要的一切。血仇一日未報，他便一日是不完整的。他要如何能用這樣一個不完整地自己去愛她，她值得這世間所有的美好，所有！
顧傾城看著他眼底燃起的鬥誌，明白自己的激將法成了功，可是，她的心裏卻隱隱的有幾分疼。她清楚地感覺到那種疼痛的存在，卻又說不出那疼的來源，隻是……
她望著他的側臉，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她一心幫助他得到所有他想要的、他應得的，可是這些，究竟是不是她想要的呢？
握住手中酒杯，仰頭飲下。隻有這份酒入愁腸的火辣，才能讓自己清醒。
那就先這樣吧。也好，是不是？！
她望著他，卻聽不見他的回答。
三月春暖，燕子始歸，大地複蘇，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臨漪河兩岸冰雪消融，雖然風還是有些涼，但空氣已是極好的。霍南煙一早便來到河岸邊吹風，早春的臨漪河總是有著別樣的美麗。別人看不懂，但隻有她知道，這條河承載的春天，是她和姐姐最美的一段回憶。
若是她沒有記錯，姐姐嫁進宮的那一天，也是早春。三月。
“小姐。”身後傳來笙墨的聲音，霍南煙回過神，隻聽她繼續道：“王上來了，現下正在西暖閣。”霍南煙轉過身，點頭道：“知道了，我們回去！”
封後大典之後的這段日子裏，東方烈的生活變得規律很多，不論是新王後宮小妹，秋水夫人楊伊，所給予的寵愛都是相當的。不偏不少，甚是公正。但其中唯一不公正的因素，便在霍南煙身上，這個原本不屬於後宮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後宮最美的一道風景線。即便是東方烈不給她任何的封號，她依舊是這後宮裏地位顯赫的一位。旁的不需提，隻憑封後大典之後，她依舊能夠守住這姐姐生前的鳳闕宮而不必搬離，交還給新王後，這便是東方烈對她的寵愛。
宮小妹自是懂事的，她一向靦腆內向，要的不多，說得不多，不似楊伊那般聰穎，但絕沒有後宮女子身上的惡習。可以說她是純淨的，在所有人的眼中，仿佛她畢生的心願到此已足。想來也是，一介商賈之女如今能夠榮登王後的寶座，還有什麼奢望呢？！
霍南煙搖了搖頭，她從來便是不討厭宮小妹的，甚至有那麼一點喜歡，因其沉定安穩恬淡的性格，像極了當年未進宮時的姐姐。如今，她懷念那時的姐姐，懷念時時刻刻的姐姐。
“王上今日怎有空到煙兒這裏來？”霍南煙大步邁入屋內，褪去身上的白色狐裘鬥篷，大步走進暖閣內。東方烈從書中抬起頭，看著那個紅色的小身影跳入視線，那般輕盈。東方烈伸出手，示意她過去：“怎麼，這是在埋怨朕平日裏來的少麼？”
霍南煙走過去輕笑道：“煙兒怎麼敢，那可是您後宮裏的諸多嬪妃才有資格埋怨的事情，王上您去哪兒，何須煙兒掛心！”
東方烈聞言大笑道：“怎麼聽都是酸的！”
霍南煙也不反駁，隻在東方烈身旁坐下來，接過笙墨遞來的茶：“王上若是覺得酸，便酸好了。這普天之下有什麼是您說了不算的呢！”
這話任何一個帝王都很是受用，東方烈卻沒有過多的顯露，隻是奪過霍南煙喝過一口的茶，淺呷了一口道：“的確，所以，朕決定派慕連城去北疆。”
“北疆？”霍南煙情不自禁地叫出口，然後便覺行為不妥，趕忙閉嘴，沉了沉情緒開口道：“北疆又怎麼了？”
“北嶽王最近有點不太安生，恐怕是這些日子有些寂寞了！”東方烈微微眯了眯眼，那眼角流露出的凶光，被霍南煙捕捉個個幹淨，她心裏明白，戰事恐怕將起。天下將亂！
“王上，煙兒想回家一趟！”霍南煙的聲音將東方烈的注意力喚回，他轉過頭望向他，但見她已起身，恭敬地立於麵前，半晌方才開口道：“準了。”
霍南煙微微一愣，抬起頭望著他：“您不問為什麼？”
東方烈笑：“即便是你要回去送慕連城又能如何，你會隨他而去麼？就算是你想，你就一定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