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機的齒輪靛青色,手指肚一劃,帶著點硬朗的摩擦感,火苗噌地一下就躥了上來,燃著的煙氣在指尖緲緲繞繞,映著這揚起來的風沙,像部開始發酵的西部片兒。
程瀚靠在拋錨的越野車身上,猛嘬了一口,感慨了九六一句:“男人還是抽煙的時候最爺兒們。”風沙強勁,墨藍色框的眼鏡片上因這烏裏烏煙的沙塵而蒙了一層糟霧,副駕的車門微微敞著,他彎腰係了係垮開的鞋帶,瞄了瞄在後座上一臉高深莫測的那位爺,問道:“葉導,您看咱怎麼辦?”
後座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開的安全帶,人斜靠在座椅裏,大長腿抵在前座的椅背上,一邊翻看相機裏的照片一邊手指輕輕敲著屏幕。亮光微微,打在他臉上,映照出他帶著青胡茬的側臉。
開口,濃濃的煙火氣和慵懶調。
“天兒還早,不急。”
程瀚心裏罵了句臥槽,不是他說今晚要參加千盛影業蕭總的飯局,現在又不急了?
程瀚掐滅了快燃盡的煙頭,從煙盒裏再撚出一根,手虛攏著火點燃,偏頭,後座的男人閑閑地翻著相機裏的照片,一派雲淡風輕。
這位爺非要前幾天出來采風,拉著他兜了幾千公裏,昨晚才說要返程,要是飯局被耽誤了,他那部新拍的片子會不會被人穿小鞋?他這心也不是一般大!
程瀚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兒,機器蓋子打開後,基本等同於兩眼發黑,鼓搗了兩下便不客氣地合上。
程瀚決定踏踏實實抽他的煙,沒了繁華都市的燈火霓虹,在這大草墊子上吹著野風,倒真真的多了種遺世獨立的腔調。
忽地,後座的門開了。
一雙深棕色的登山靴,膠皮底兒,尼龍繩綁成了交叉十字結,沙土地上瞬間印出了個魚骨紋。
葉秉欽一手拿著相機一手繞著護帶,遠眺,深邃的瞳孔裏滿是漆黑,眉宇間似藏著些隨性,看著停下彈煙灰動作的李嘯轍,指了指遠處。
“有人過來。”
順著葉秉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遠遠的荒地盡頭,似乎有車轍壓過沙地攆起的塵灰,再近了一聽,確實有引擎嗡嗡的震鳴。
程瀚扔了煙,振開雙臂大力揮舞,口中呀呀喊道:“哥兒們!停車喲!”後來腦子一靈光,拿出手機,按亮了屏幕,生怕過來的這輛車看不到他們。
葉秉欽上車開了雙閃,接著倚在駕駛席門前,手握著相機,眼睛微微眯起。
暖光,構圖,光圈,切景深——快門連續按了幾下,直到這輛商務suv紮紮實實地停到他們眼前,葉秉欽單手持著相機,目帶打量。
“靠!救星啊!”程瀚笑嘻嘻地往前走,那suv駕駛席的車窗降了下來。
是個姑娘。
黑超,紅唇,開口齒白帶香:“怎麼?”
阮稚菱瞧了瞧站在車邊一身行頭不菲的兩個男人,目光不由得在那個拿相機的人身上多停了幾圈。
心裏狂喊著:臥槽臥槽!大帥比!
一邊努力壓抑著這股燥熱衝動,她一個馬上就要結婚的人了,麵對一車為她開單身轟趴的姐妹花,總不能表現得太明顯,於是捏著嗓,持著調地問:“車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