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妤泡在浴池裏,隻在水麵露出半張臉,咕嚕咕嚕地吐著泡泡,花瓣在水麵上緩緩飄動,她的心情無比順暢,如一尾錦鯉在木桶裏緩緩遊動,誘人的曲線在水光下若隱若現,小隱子端來了一盆熱水,銅盆裏麵泡著一塊嫩白的玉皂角,一般人三日一洗頭,五日一洗澡,也就隻有像蘇念妤這樣的女人恨不得每時每刻泡著水池裏,皮膚自然光滑白嫩。
“妤姐我幫你洗頭吧。”她從水中捧起蘇念妤一頭青絲,擦上玉皂角輕輕揉捏著。蘇念妤發出一陣慵懶的舒聲,望著小丫鬟的臉說:“想不想離開情暖樓,跟著妤姐去外麵吃好喝好的。”
“妤姐去哪我去哪。”小丫頭嬉笑道。
蘇念妤剛想伸手去摸小丫頭滑如凝脂般的肌膚,被她一下子躲開了,兩人頓時嬉鬧了起來,水花濺得到處都是,整個浴室裏充滿了少女的氣息,她們二人的臉也淡淡紅了,許久,陸隱用一把檀木黑梳幫蘇念妤梳理長發,梳子和黑發交彙於一體,幾乎看不出二者的界限,她忽然靠近蘇念妤的耳朵低語著:“妤姐……你喜不喜歡楚三皇子。”
自從媽媽要將蘇念妤送到宮裏麵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女人們看她的目光三分羨慕,七分嫉妒,為了這次進宮媽媽可是花了很大的價錢疏通宮裏的太監們,她偏愛蘇念妤是人眾皆知的事情,居然連楚三皇子也對這狐媚子有意,以蘇念妤的手段與聰慧,說不定日後可以在宮裏做個女官什麼的,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陸隱連著好些天經過那些女人身邊的時候都傲氣地抬著頭,假如蘇念妤要進宮的話,必然也會將陸隱帶上的。
“你猜?”她的聲音從水麵下傳出,帶著幾個泡泡浮上水麵。
“猜不著,妤姐你的心思比海還深,不過楚三皇子可真的是喜歡你啊,你看他三番兩次地來找你,而且還從安定君手下救了你,哼!之前都沒有看出他原來是個那麼壞的人。”小丫頭氣哼哼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他特別喜歡我?那小子對誰都那麼溫柔。”她捏了捏小丫頭的耳垂道。
小隱子不說話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答案,隻好作罷,蘇念妤在木桶裏站了起來,水霧蒸騰,妖嬈曼妙的身段在水霧裏若隱若現,她細細為她擦幹淨身上的水珠兒,拿了一件白色鵝羽紋的桃色長袍披在她身上,她對著銅鏡中的自己輕抿紅唇,眼裏魅波百生,她拿起眉筆,開始為自己畫眉。
許久,她放下眉筆,整了整妝容,將細炭筆放入妝匣之中,換上一副微笑的麵具,帶著小隱子離開了浴房。
今天是她最後一次演出,情暖樓裏座無虛席,城裏的公子哥們幾乎都來預定了座位,想要觀賞這位絕代美人的最後一演,蘇念妤抱著琵琶跪著在草席上,素手調音,隨著葛平的離去,很多事情如同潮水般將其帶著,手裏沾滿的鮮血似乎已經蕩然無存了,情暖樓看起來還是情暖樓,可是跟她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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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時候已經很不一樣了。
她沒由來地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跪坐在這裏表演時,台下隻有寥寥幾個客人在喝酒,身後似乎傳來了那些姐姐們的譏笑,可是唯獨有一個男人,一直在角落裏注視著她,滿臉胡渣,看她的目光既不猥瑣也沒有充滿情欲,而是帶著一點淡淡的空虛……一場表演下來,她的眼睛都快掉下來了,最後的收音之前她居然撥錯了弦,琵琶發出一陣高得讓人發抖的聲音,將那些半睡半醒的酒客們都嚇醒了,他們掃視著她尚未發育完好的身段,搖了搖頭離開了,她抱著琵琶在台上啜泣著,直到那個男人走到台前,將一枚銀子塞入她的手心裏並說:“你彈得琴很好聽,辛苦你了。”
當她擦幹淨眼淚的時候,男人已經離開了,隻有那股淡淡的花雕酒味和手心裏的一塊碎銀提醒她剛才發生的並不是夢境。
即便過去了那麼多年,她還是會記得他,這就是所謂能記住一輩子的事情吧,是他堅定裏自己走下去的內心,可這條路在今天就要結束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輕撫琴弦,今夜她要彈奏的曲子是《仗劍紅塵》這首琵琶曲樂曲沉雄悲壯,又淒楚宛轉,她琴手操曲的同時高聲吟誦,前曲是讚美之歌,後曲則是惋惜之樂,被琵琶榜點評為絕代!
琴聲驟然響起,脈脈之間,風華絕美,在她開口的那一刻台下的人們仿佛聽見了仙女吟唱般,整座青樓裏回蕩著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