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一向老實,這一次卻很不聽話。
他道:“那我就是按師父的要求下山曆練的,你管我去哪,我就想去岐山怎麼了。阿昭若是不願意同我一起,那我就直接去雲夢大澤。”
雲夢大澤時中天吾第一凶險蠻荒之地,孔昭當然不能看他送死。
她怔怔地望著這些人,眼淚撲簌簌掉下來。
夏芸然拿絲巾擦幹她的眼淚,在她耳邊低聲說:“阿昭,小炎昨晚鬧了一夜,就是想要路上保護你。他空有努力沒有天分,自然需要去尋找機緣,你就答應帶上他吧。”
孔昭聲音艱澀:“阿昭心中多謝各位了。”
“是啊,時間不早了,阿昭早點上路吧。”夏芸然道,“小炎,記住一定要時刻保護著阿昭,快點跟上吧。”
孔昭默不作聲走在前麵,夏炎默默跟著她。
身後雲霧升騰,天光大亮,雲霧逐漸散去,青山閣的碧瓦飛簷逐漸遠去。孔昭甚至都不敢回頭看一眼,她前一世雖有些驕縱任性,卻是個至真至情的人,要不然最後也不會被人騙的那麼慘。
縱使重生一次,人骨子裏的一些東西不會變,她依舊對重生後的這些人產生了感情,對身後的青山也有了感情。她不敢回頭,因為知道此行一路叵測,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也不知道自己回來時這裏還會不會麵目全非,不知道現如今的這些夥伴們,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有時候,她都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在所有人都年少且意氣風發的那個瞬間。
夏炎一路上默默的跟著她,兩人直接禦劍而行,岐山太遠,縱使他們日夜兼程也需要不眠不休的走。
等到青山的最後一點影子也模糊的隻剩輪廓,夏炎終於開口問了一句。
他向來是那種沉悶又老實的性格,連姐姐都要比他強硬一些,這次鼓起勇氣開口,也是為了心中的一點疑惑:“阿昭,你這次去岐山,當真是因為閑餘真人嗎?”
孔昭本來沉浸在自己的感懷中,聽到這句話,反而大夢初醒一般,她臉上表情凜然:“你們那邊是怎麼傳的?”
夏炎皺了皺眉,回憶起來:“我聽皇甫慧和黃三那幫人說,閑餘真人他……好像要不行了?”
孔昭大怒:“胡說八道,無稽之談!”
夏炎道:“我心中自然是不信的,因為昨天半夜,聽聞清遠殿出了變故。我們這些弟子匆匆趕過去,卻看到閑餘真人坐鎮於門派法陣上,今早我們走時,他依舊氣勢懾人,猶如千年寒冰,讓人敬服。”
孔昭這才鬆了口氣,她此行下山的目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夏芸然他們其實並不算完全之情,而在門派陣法上那個王潛淵,大約是他以前留給青木真人的冰傀儡,就是為了預防眼下這種危機時刻。可是何罔極也罷,虎視眈眈的皇甫修也罷,留給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哪怕不顧及她自己的感情在,為了青山閣的未來,她也必須得救活王潛淵。
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她的大貓為了她死了一次又一次,這是她活著的唯一念想了,什麼蕭璿璣顧青蓮,那些人與那些仇恨,都不如王潛淵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