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蛇鼎(2 / 3)

這人瞧著清瘦,力氣卻大的驚人,姒玼躲閃不及,被他一把拉進懷裏,姒玼聞到他身上一股酒味汗臭,不僅惡心欲吐,卻還是強顏歡笑,“小將軍……可是醉酒了?”

那人醉眼迷蒙,隻朦朦朧瞧清懷中幼女還是稚氣未脫的容貌,一雙眼睛卻生得如貓兒一般,微微上挑。眼角下生了一點紅痣,一半是淡漠清冷,一半是媚惑之至,任是寡欲至極的聖人,也要顛倒了神魂。

他熱了腦袋,一隻手撥開姒玼發絲,手指由臉頰劃過脖頸,蜿蜒摩挲。姒玼慌了神,兩隻手死死捏成拳頭,手腳止不住的顫抖,一滴眼淚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半掛在臉側。那人見姒玼如此抵觸他,不禁不悅,“怎麼,與我親密反倒是委屈你了不成?”

姒玼咽下眼淚,顫顫牽出一絲笑容,“不敢,隻是小將軍好大力氣,捏疼我了……”

這聲音好似貓兒一般,細細嚶嚶,教人從心底生出了愛,便是一塊磐石,也要柔成了春水。

他被這聲音亂了心神、銷了魂魄,一手扯開姒玼的一角衣領,隻見半邊纖細洗白的鎖骨,他俯下頭,一口咬住了那邊溫香。

姒玼驚呼一聲,想要伸手推開他,但他早已經紅了眼睛,擒住了姒玼的雙手,緊緊將她抵在案前。再顧不得孝義廉恥,倫理綱常,要當眾奪吃了那勾人心魄的小妖女。

朦朦掙紮間,姒玼含著眼淚望向勾踐,卻瞧見他隻是跪在一旁,好似沒有看到此情此景一般,垂著眼睛,不緊不慢啃著那塊骨頭。

卻不想下一刻眼前忽然蒙了一層血霧,再睜開眼睛,隻摸到了一手的滾燙血液。

那人脖子上破開一個大洞,瞪著一對充了血的眼睛往後看去。殿內一片驚駭,也不知是誰打碎盛鹽的黑陶泥罐,碎了一地鹽巴陶片。姒玼抬起眼,隻瞧到勾吳太子左手提著人頭,咯噔一聲扔到地上,撒開一串黃白腦漿。

他眼瞼上沾了鮮紅人血,嘴角分明帶著清淺笑容,卻更讓人恐怖。一旁宮人卻好像已經見怪不怪,隻讓人遞去一條雪白帕子,他擦了手上血液,絲羅扔在地上,絲絲縷縷潤浸黑紅人血。

姒玼抬起眼,正與他的目光相對,他好似是看著姒玼,嘴角慢慢扯開了一絲笑,對一旁瑟瑟發抖的內侍道:“著一隊人馬,護送群司世子到姑蘇厚葬。”

………………

外頭雨下的愈發急切,窸窸窣窣,忽然起了一陣涼風,揚起了一陣濕潤水霧。

雅魚打了一個哆嗦,她睜開眼睛,又是一片溫軟細綢,帷幕上繡了一隻玄武馬鹿,暗暗泛著朱紅金光。身旁的男子呼吸清淺,一眉一眼生得清明英挺,是雅魚最愛的模樣。

之前在破敗泥屋中一籌莫展的光景,都好似一場半真半假的夢境,她依舊是萬千尊貴、錦衣玉食的越國夫人。

想到這,雅魚忽然毫無預料的流了眼淚,伍封被她抽泣的聲音驚醒,摟著她輕輕問道:“怎麼了?”

雅魚真的後悔了。

她起了身,摸著黑從榻下一堆淩亂衣物裏尋到了自己的衣裙,白的羅綢,紅的絲絛,冰涼柔軟好似女子肌膚,激起一身雞皮疙瘩。伍封卻不想她走,又抱著她跌回了溫軟榻裏,“夫人不陪我了嗎?”

雅魚卻不想再與他磨磨蹭蹭,她要回去找小乞,再如何恨她,她也是她的親母,為人親母,再如何狠心,也看不得女兒被人當狗一般踐踏。她這輩子活得窩囊,不能讓小乞也跟她一樣。跪也好拜也罷,怎麼也不能讓小乞折在那吳人賊子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