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說刺痛算不上準確,大概用鈍痛來形容更為合適,這感覺實在太過讓人難以忘卻,以至於後來的梁涼再受過什麼傷都不會覺得多麼難熬。
“感覺到疼?”老大夫不由有些詫異。
還沒等梁涼回複,就感覺側邊又挨了一針,隻聽老大夫說道:“那估計是邊上麻藥打少了。”好吧,打都打了,也不差這一點了,這般安慰著自己,梁涼試圖轉移注意力。
結果也不知道是本身對於麻藥的抵抗力較強還是什麼原因,接下來的幾刀簡直就跟沒打麻藥一樣,一刀接著一刀仿佛印在腦子裏、刻在靈魂深處一般,總歸,難以用任何文字去確切表達。
“對了,這手術做完,你近一年別做劇烈運動了。”
老大夫的話適時分散了梁涼的注意力,但貌似這不是她想聽的話,於是說道:“啊?我健身房的年卡才用了不到一個月,下月社團裏還有個專場要參加呢。”
“啥社團?”
“跆拳道。”
“看你這小身板也不像啊,跆拳道就別想了,最好退了,安安心心養傷才是正道。”老大夫掃了梁涼的胳膊一眼,直接說道。
“那不行,好不容易混上二把手,還想爭個負責人當當的。”
“快拉倒吧,命重要還是這些閑事兒重要?”
“後者。”
“哼,年少氣盛,老了你就後悔了。”
“這不是還早著麼。”
理所當然,挨了眼刀,嘿嘿一笑假裝沒看見,然後又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大概幾十分鍾或大概一兩小時,總之,能離開這個充滿消毒水氣味的地方了。
忘了以前那個說消毒水味道很好聞的家夥是誰了。
反正,梁涼堅決持否定意見。
出來就看到母親,麵色蒼白,嘴唇也沒什麼血色,一向從容的臉龐此刻帶上了許多叫人看不懂的情緒,梁涼微張了張嘴,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
“以後就別吃涼、別吃辣了,也別再打什麼跆拳道了,女孩子就有點女孩子的樣,穿身小裙子不好嗎。”
話裏帶著三個‘別’。
從前母親說什麼,不管麵上如何表示,心裏多少都會帶上些抵觸,但這次,梁涼隻是點了點頭。
正想著該怎麼接話,手機響了起來,按下,聽筒裏傳來父親的聲音:“還行嗎?怎麼樣啊,應該沒什麼事,我就說是個小手術,肯定不會有事的。”
爹,咱這還沒開口呢,您咋把話都給堵上了呢。
“恩,沒啥事。”梁涼接道。心裏很清楚,與其說爹爹在問自己,不如說是以這種方式來緩解內心的焦躁。
父母,或者說家人,往往不希望後輩窺見自身的焦慮脆弱以及種種負麵情緒,但並不是說不希望就能避免,反而,隨著後輩年齡增長,遲早有一天能用心感知到。
隻不過看破不可說罷了。
都是愛。
撂下電話,梁涼瞥見袖子上有滴水痕,肯定不會是自己的,於是便目光一轉,伴在身側的母親抬手抹了抹眼角。
原來母親,也是會哭的嗎?
一如那年的電梯間前,拉著大號行李箱的女人沒有回頭,對於孩童的呼喚無動於衷,隻有一滴晶瑩隱在地麵上孤零零,沒人留意,沒人掛記,腦海間浮現往昔眉目溫柔的你。
as long as you love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