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說,有些時候,人生就像是在無邊的黑暗中摸索前行,那麼此時的梁涼就像是一顆毫不起眼的灰撲撲的石子,零存在感地躺在路邊。
當然事實上梁涼沒有躺在路邊,是床上。
但你以為這就完了嗎?並不。
這顆梁姓石子存在的意義並不是作為擺設,或者為美化道路的景色略盡綿薄之力,而是在等待著目標對象的出現,隻待有朝一日其高速靠近,就一個瞬移過去將其絆個跟頭。
咳咳,開玩笑的。
總之目前就是一個龜縮且靜止的過程,示敵以弱,掩蓋於無形,假裝自己在熟睡,實則耳朵支愣著不放過房間裏每一個細微的聲音。
手指已經懸在了手機手電筒按鈕的上方,一旦聲音再次出現,便可采取終極行動:當場抓包!
一分鍾過去,兩分鍾過去,直到梁涼的眼皮子已經支撐不住、上下打架時,那鬧出哢吃哢吃足以令人抓狂的動靜的罪魁禍首總算露出了馬腳。
定位,起身,打光,一氣嗬成。
就是這過程貌似有點熟悉,難言的似曾相識的感覺讓梁涼愣了一小會兒,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光線正對著的地方。
黑亮黑亮的眼珠子裏懵逼的神情是那麼明顯,一張淡粉色的小嘴微張,表示其主人正處於極度驚訝與不可置信的狀態中難以自拔。
貝齒輕啟,唇紅齒白。
貌似走到了什麼不得了的頻道。
“合著是你小子,大半夜不睡覺還在這兒磕木頭,不困嗎,恩?”
梁涼嘖了一聲,探出一根手指去戳了戳那隻鼠崽崽的腦袋瓜,毛毛的觸感令人不禁心中一軟,那點疲倦帶來的煩躁頓時一掃而空。
隨即又反應過來,豚鼠或者老鼠等等,這類生物的作息和人類其實是恰恰相反的,人們睡覺的時候它們往往處於活動期。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需要磨牙,它們對於磕木頭這件事的極為熱衷,聲音賊響,響還不算完,這兩隻磨人精不用事先放好的木塊,而是專挑小家具的邊邊角角來啃。
夠得到的就趴著啃,夠不到的就站著或者疊羅漢來啃,總之是各種姿勢都得到了解鎖。
故而,從梁涼的角度來看,那到貨不過三天的木製小屋已經缺了個角。
按這麼下去,很快這籠子裏恐怕是剩不下一件好東西了,都得是磕磕絆絆的,怪醜——腦海裏過了一遍那般景象的梁涼不禁打了個哆嗦,強迫症加完美主義傷不起。
那麼隻有這樣做了。
從快遞箱裏找出一根店家贈送的不知品種樹枝,梁涼用其把上層的那隻鼠崽崽趕到樓下,然後下手將小家具們一件一件地拿出去放到籠子外,下層也重複操作。
如此,籠子裏能被啃的就剩下預備好的木頭方塊了。
至於亞克力材質的籠子和陶瓷飯盆,梁涼根本不必擔心會出現缺口,除非鼠崽崽們不想要那一口好牙了。
頓時喜不自勝,哈哈哈哈哈哈,仰天大笑出聲。
本以為這場戰爭的帷幕就此落下,梁涼也再次成為了最後的贏家,關了燈以後的房間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了其他聲響,安靜的睡眠氛圍也閑適得令人渾身舒泰。
可她算漏了一點。
家具是沒了,不能接著啃了,但頑強不屈的鼠崽崽們還有其他方式能夠表達自己的不滿!
“五一五一五一五一……”
梁涼,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拉被子上來蒙住頭,可是那聲音卻無孔不入地鑽進了任何帶有一絲可能性的縫隙裏,不由得脫力地、掛著濃濃的黑眼圈哀嚎一聲:
“你們還想怎樣,讓不讓人睡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