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縱是上輩子活到五十歲都沒看透的事情,經曆了生與死,也不能一朝一夕就接受了的。
且說雲瑤折磨了這幾天,總算肯吃些飯,有點精氣神了。
當下陽光正明媚,透過窗子暖暖地照入屋內。
“真好。”
屋內的雲瑤以手輕撫額,靜靜地看著伸展的小樹,枝頭粉黃一朵,輕風拂過枝丫輕輕晃動。
擦桌子的小丫鬟看到雲瑤向往的樣子,試探地問:“小姐,要不要出去瞧瞧?您自打病好後就在屋裏悶著了。”
雲瑤待要回頭,聽著聲音總覺有幾分熟悉,有一種感情默默從心底綻開,“是她,是她啊”。
勉強抑製住情緒,顫聲問:“你……你過來,你現在叫什麼名字?是個什麼丫鬟?”
小丫鬟先是納悶了一下,但想想府裏丫鬟這麼多,記不住也很正常,更何況小姐剛生過一場大病,於是恭敬回了,“回小姐,奴婢叫常瑩,是個裏間的茶水丫鬟。”
小丫鬟十二三歲樣子,梳著雙丫髻,不能再普通的打扮,隻是生了一雙好看的眼睛,讓人看起來如沐春風。
雲瑤暗暗保佑,還沒有改名字,一切是不是還來得及?
雲瑤精致的臉上顯過慌亂,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整個人有些悶悶不樂,便想著逛逛院子,舒舒心也好。
雲瑤對那小丫鬟說:“陪我到園子裏走走吧。”
“是,小姐。”
常瑩猶豫了一下,還是踮腳拿件薄披風跟上。
周家的院子不算小,隻是疏於打理,有一些荒亂和空曠。
雲瑤當先看見遠處和這院子格格不入的各色鮮豔衣訣,隨後常瑩也看到了,試著問雲瑤,“是大小姐她們。小姐,我們要不要……”
雲瑤看著迎麵走來的三人,嫡姐雲枚、四姐雲朵和六妹雲伊,不由有些感慨:“樹欲靜而風不止,既然在一個家裏麵,又能躲到哪裏去呢?該來的總還是要來。”
一世的債也不能說不見就給忘了的。
就在主仆兩人說話間,遠遠的身影已快步到了雲瑤麵前。
當先一人語氣不善道:“五姐都病了幹嘛還要出來,大娘說會過了病氣給我們的。”
雲瑤行了禮,略微諷刺自白,“既然是怕過了病氣,又何必遠遠走過來。”
那人還要回嘴,卻被身後的人拉了一下。
周雲枚看著有些病弱的雲瑤,想了想問:“五妹妹?”
“雲伊年紀還小,不大懂事,你別和她計較就是。不過你素來體弱,還是不要常常出來吹風的好,若是再病重了,娘也會擔心的。”
五妹和雲伊,親疏有別,字字回護,這就是曾想攀附依靠卻一心害死自己的嫡姐。
“咳,咳咳,是啊,嫡姐說的是,那……我……我這就回去。”
雲瑤有些尷尬地咳著,隻等話將將一說完掉頭就走,看都沒看愣在那兒的一眾人。
雲瑤一走,雲伊又沒好氣地吵著說:“瘋了,她一定是瘋了,病好了,人瘋了。”
雲枚卻出聲製止,“她瘋不瘋我不知道,你這麼喊下去,會讓別人以為你瘋了。”
“嫡姐……我……我是看她那樣子……”還沒等雲伊說完,身後的雲朵也出聲了。
“她什麼樣子倒與我們沒什麼幹係,隻是我覺得她行事和從前好像不太一樣。這次病了之後也沒吵沒鬧,見了我們就跑,倒是奇怪。”
誰都沒注意到雲伊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雲枚道:“他們林家一家都怪。不過也就是個庶女,再怎麼樣還不都掌握在娘手裏。”
畢竟是堂堂嫡女,怎麼會在意她一個小小庶女,“走吧,理她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