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尷尬的咳了幾聲,“青蓮畢竟隻是個外女,宴席簡辦就好,倒也不算違了家法規矩,再說祈哥兒等過個一年半載,多讀些書也可以考得更好些不是。”
門口的人聽了這話,想也未想,三步並兩步進了屋。
“胡…”話說一半,周子遷便把話咽回肚裏。
周子遷突然進來,眾人皆是一怔,慌忙起身接見,雲瑤卻一點不意外,偷笑著想,未說完的話分明是胡鬧吧。
“娘,此事還需再議,再說哪有長未迎親,幼先娶的道理,雲祈的婚事我自有打算。”
周子遷話剛說完,鄭氏已經迫不及待接著說。
“雲極已經定了親。”
卻見屋內人皆望著鄭氏,鄭氏和緩了喜悅的聲音,“是正二品車騎將軍唐德的愛女,唐風花。”
周子遷扼腕,指著鄭氏“你,你……”
唐德大字不識一個,唐風花頗有乃父風範,舞刀弄槍,目不識丁,長相更是醜陋不堪。
鄭氏難見怒極的周子遷,近日裏一下見了兩次,皆因馬青蓮而起,要不是她,雲祈也不會這麼急著就和唐家定了親,當下眼色不善。
周老夫人見了沉吟道“若不是忠勇侯府,人家怕還不願意結親呢。”鄭氏收了眼光,馬上跟著迎合道,“是啊,是啊。”
周子遷見老夫人和鄭氏沆瀣一氣,拂袖走到雲祈身邊,“你是個什麼想法?”
大兒子的婚事不保也就罷了,小兒子頗有些文采,又是個有主意的,總得要找個好親家了。
雲祈先是躬身朝老夫人和鄭氏行禮,態度亦謙和有禮,溫聲道“多謝長輩為祈盡心選妻。不過古人常雲:修身,齊家,治國,可見先要修身,方可齊家,雲祈不敢駁古。”
隨即又向周父拜過,續而言道“兒怕是要卻了這盛情,趕赴縣試。”
雲祈長身挺直立於中央,說起話來不亢不卑,卻又暗藏機鋒,雲瑤幾不可查地搖搖頭。
這樣的雲祈,馬青蓮才配不上。
周子遷滿意地拍拍雲祈,“就如此吧。”
揮揮手讓眾人退了,也不敢看老夫人,狠狠地盯著鄭氏,恨不得馬上吃了她。
雲瑤出了門,先是送走了還蒙在鼓裏的林姨娘,隨後和雲祈並肩往回走,一步一抖,精神煥發,全不似來時模樣。
“你是怎麼知道長輩想將馬青蓮許給我,又是怎麼知道爹會出現,並且否了這門婚事?”
“蒙的。”
雲瑤說完,獨個兒大搖大擺抬腿走了,留雲祈傻站在地。
回屋後,雲瑤遣了秋菊,還特意把晚苓喊了進來,慧芩拉過穆萍和晚苓,把今日自己所見所聞朝二人一通亂講,什麼鄭氏那一臉的醬色,馬青蓮原本長臉拉得更長,囫圇半片地講完了,倒也算大快人心。
穆萍卻是犯起了同樣的疑問,“小姐怎知…?”
還未聽完,雲瑤隨口道“蒙的。”
穆萍又不傻,哪那麼好糊弄,又追著問“怎麼可能是蒙的。”
“就是蒙的啊。簪兒來喚時,你不也見到了?還是你去叫爹,爹才及時趕到的你忘了。”
雲瑤歪著頭,伸長著脖子,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模樣。
穆萍歎了氣坐下,怎麼也想不通。
雲瑤見了不由偷笑,當然不全是蒙的了。
近日雲祈為了顧小姐的事天天來煩,每次身後都跟個小丫鬟,還鬼鬼祟祟的,分明就不是雲祈的丫鬟,這丫頭嘴角一枚小痣,好記得很。
再說晚苓,忠心又伶俐,某日撞到嘴角有枚小痣的丫鬟領了馬青蓮去見雲祈,恰巧今日簪兒又在門口和那丫鬟說了好半天話,在簪兒進門前就報了雲瑤的。
兩下一合,哪還有不明白的。
幸好是晚苓一直在外麵守著,才讓雲瑤窺得一二,想到這欣慰的朝晚苓笑笑。
晚苓有點羞澀的低頭,幸好還能分小姐分憂,不是個無用之人。
穆萍眼神一撇,好啊,你們分明就是有貓膩,隻有我一個蒙在鼓裏,思索了片刻道“不過,我想她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其實這次不能全怪馬青蓮,她隻有不辨是非之責,耐不住別人的勸罷了。雲祈這般模樣在,雖不敢說讓人望之動容,動心倒也還算平常,可怕的是背後那人。
雲瑤也未抬眼,有些從容不迫道“如你所說,畢竟人在暗,我在明。”特意頓了好半天才接著說“而今之際,在於你。”
穆萍奇怪,也忘了和雲瑤生氣,“在我什麼?”
雲瑤一雙眸子星光栩栩,看著寶貝一樣看著穆萍,“在於你能查到她多少,查到她,所有事你自然就都會明白了。”
雲瑤還是一副神秘樣子,穆萍更是驚奇“誰?”
雲瑤緩緩出聲,“一個嘴角有小痣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