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雖隻是個庶小姐,也不大得嫡母待見,但畢竟是個正兒八經的主子,好生養在周府的。
別說嫡母為著名聲,就是為了身份麵子也不會動了雲瑤一下。
雲瑤長到這般大是一點打也沒挨過,如今竟給一個外人說打就打了,想想都氣得直哆嗦,坐在桌前單手撐住身子,眼神裏滿是淩厲,全不複平日裏的溫柔樣子,讓人見了不免多生懼意。
哪怕是有見識的穆萍,也逃不開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勢。
“是晚苓有了什麼消息,說罷。”
雲瑤看著穆萍似有話又不敢說的樣子,猜想是把晚苓喚去水榭打聽到了什麼不好的事,先開口問道。
“晚苓說趙老夫人。”穆萍剛說了幾個字就被雲瑤打斷了,“趙氏。”
穆萍領會,“是,趙氏去了老夫人處,還一臉的委屈相,晚苓多加打聽猜測……”話說一半又抬頭看了雲瑤一眼,有些謹慎地說:“趙氏惡人先告狀,反咬了一口,說小姐特意去水榭尋事,趙氏作為長輩一氣之下,不得已,替老夫人教訓了小姐。”
雲瑤起初隻是平靜地聽著,直到聽完最後一句話瞬間變臉,直摔了一方貴重的山水名硯,硯石四分五裂,黑墨慢慢浸染地麵,雲瑤見著墨水終不再順低處而流,嘴角才露出了一個不經意的笑容,“我真是低估了趙氏娘孫倆。”
也怪雲瑤一直在抓背後之人從而忽略了馬青蓮,總覺得她是受騙於人,並非出自本心,殊不知真正做事的人才是最可惡的,雖是聽信他言,卻也是真真切切做了壞事的。
“梳妝吧。”雲瑤道,已不打算再心軟下去了。
穆萍卻有些遲疑著開口問道:“小姐,那這指印要不要就留著?”
雲瑤低垂了眼角,將上品七白捧在手心把玩,“留?留什麼,難道不浪費了這一番心意嗎?七白如此貴重,總要發揮它的作用不是。”
穆萍看著有些陌生的雲瑤,雖然清楚往日裏的模樣不過隻是偽裝的防具,祈求能換得平靜的生活罷了,但親眼看著雲瑤撕開麵皮,皮連肉,肉連骨,穆萍心疼道:“小姐隱藏了這麼久,不過是想求得一世安穩,如今要為她們重新站在風口浪尖上,真的值得嗎?”
雲瑤塗好了傷,看著鏡子裏半憔悴的人影淡淡地回:“塞翁失馬,焉知,”特意頓住,點了點口脂,才接著道:“非福。”
鏡中人高抬了下巴,溫和的笑臉中有一絲邪魅與雍容。
“你有沒有聽說過,欲蓋彌彰,這四個字。”
穆萍有半瞬的呆愣,慢慢恢複平靜,轉而想起白影的傳信,“對了,小姐,這是世子的回信。”
雲瑤接過,略略看了幾眼。
大意為:雲祈救顧若梅時打傷錦衣公子,那人隻等傷一好便去找顧若梅麻煩,一時有些糾纏,劉逸之心細,碰巧經過時察覺不對,以他的身份,三兩下便輕易打發了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