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
棠華宮的海棠花開了一年又一年,住在這裏的主人換了一個又一個,變的隻有臉,不變的卻是對禦駕的等待。
梁鸞乘著小輦被抬進這座最恢宏華麗的宮殿,從這一刻起,她將代替姨母,成為棠華宮新的女主人,成為皇帝新的寵妃。
幾日後。
“娘娘,夫人的馬車已經停在宮門後,想必很快就到了。”
梁鸞嗯了一聲。
“和夫人一起來的,還有四小姐和五小姐。”
梁鸞喝茶的手一停。
看著眼前這株被雪埋著的海棠樹,梁鴛心裏很是複雜,在她身側的梁鶴卻顯得異常緊張。
“四姐,你說……”梁鶴下意識用手抓住梁鴛上裳的下擺,整個人都有些局促不安。
當初設計送梁鸞進宮的可是她們的手筆,現在貴妃暴斃而亡,梁嬪成了棠華宮的主人,這叫她怎能不擔心,又怎能不害怕?
“沒事。”梁鴛回握住梁鶴發涼的手,低聲安慰道。
鮮少見過梁鴛溫柔樣子的梁鶴一時怔住,甚至完全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見的可是梁鸞。
繡鞋踩在雪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響。
宮裏娘娘的主殿自然是有人清掃的,隻是雪下得這樣大,宮女清掃的速度遠遠趕不上雪下的速度。
主殿裏縈繞著一股甜甜的香氣,讓人一進來就心情愉悅。梁鴛卻不喜歡,她知道這是有錢也難買到的龍涎香,可她最討厭的也是這龍涎香。
梁鸞端坐在主座上,一身海棠紅的束腰廣袖襦裙讓她比屋外的海棠花更嬌豔。
按照規矩,除了超品的貴婦,其他女人見了妃嬪都是要行禮的,哪怕你是妃嬪的娘也不行。
是以王氏領著梁鴛和梁鶴給主座上的梁鸞行了一禮,而梁鸞在受完了禮以後才說:
“母親,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
她伸出手扶起了王氏。
“你我母女已經好些日子沒見,今日可以好好聊聊了。”
這句話就是一場促膝長談的開始,而還跪在地上的梁鴛與梁鶴,隻能在那對母女類似於“你今天吃過不曾”之類的對話裏一直跪著。
起先還忐忑不安的梁鶴在跪了半個時辰以後,心裏的那點不安散了個大半,隻剩下惱怒。
梁鴛心裏卻很平靜。
這可是能吃人的皇宮,在這裏跪上一跪自然也算不得什麼。
看到如此平靜的四姐,梁鶴忘記自己的不滿,反而滿心滿意地為四姐叫屈。
她是個無權無勢的庶女,被嫡姐磋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四姐不一樣,她身上可是有爵位的,她可是陛下親封的留仙侯。
屋裏的龍涎香靜靜燒著,不一會又是半個時辰過去。
梁鸞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還在跪著的兩人,笑了一下,一旁跟女兒閑扯的王氏是越來越不明白女兒的心思。
今日她之所以會帶著梁鴛進宮,自然是因為女兒十幾天前的信,但是現在人帶來了,女兒又隻跟自己閑談。
“妹妹,你們怎麼還跪著?”像是剛剛發現一樣,梁鸞有些驚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