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哪裏看不出楊曉嬋心裏的複雜。
她此時再想起來這件事，也覺得有些……一言難盡。
“曉嬋，你應該知道，李師娘的身份有些不一般吧。”
楊曉嬋點頭，就聽林嵐歎口氣：“誰能想到，她家裏人找到她了呢？而且，處境還很不好。李師娘的家裏出事了，這些年出事的還都不少，她也就沒顯得有多例外。隻是李師娘爸媽都沒保住。隻有一個哥和嫂子過來了。那個嫂子，據我所知，不是前一個。她跟她男人流落在這裏遇到了李師娘之後，就……就把那衣服生意給賣給別人了！李師娘知道的時候，交易已經完成了……”
楊曉嬋聽的皺起了眉頭。
她沒先管李師傅跟李師娘當時的事情，隻問現在：“那，李師娘的哥哥跟嫂子呢？現在在哪？”
提起這茬，林嵐看向楊曉嬋，神情極難盡：“還住在李師傅跟李師娘家裏！”
得了，破案了。
楊曉嬋緩了半晌，才忍不住看向林嵐：“虧我剛才還愧疚來著。原來，李師傅跟李師娘雖然不是罪魁禍首，卻也逃脫不了幹係。他們寄給我的那些錢，應該是差不多把積蓄都留給我了吧。可，那又怎樣呢？不還是把我好好的生意給別人了，甚至還收留了那些罪魁禍首！”
林嵐跟楊曉嬋想的差不多，但她並沒有她那麼狠。
遲疑了一會兒，林嵐才看著她：“其實，李師傅跟李師娘，也沒什麼辦法啊。你不知道，她哥跟她嫂子，還有仨孩子，那孩子都髒成什麼樣了。才過來的時候，都跟乞丐一樣。沒有那筆錢，其實，他們一家子都留不下來的。曉嬋，你沒經曆過被打成黑五類的那情景，你根本不懂，我們這些人啊，最怕的不是別的。隻是想安穩的過日子罷了。即使真對不起，那又如何。起碼也算維護了那麼多條命了不是？”
“你說的沒錯。”
楊曉嬋抬頭，眼神清亮的望著林嵐：“情有可原。可是，林嵐，你覺得當時那個情景，是殺雞取卵比較輕鬆，還是找我一起想辦法合適？李師傅跟李師娘拿不出那筆錢，如果我們一起湊呢？你覺得我的生意，連那麼點子錢都掙不出來嗎？說到底，我最接受不了的，不是她在兩難之境選擇了親人。而是，她沒跟我說一聲。沒問我，她怎麼知道我沒別的辦法呢？再不濟，那生意總是我牽頭的吧。她即使要對我生意下手……行，哪怕她不知情，已經被賣出去了。也要告訴我一聲吧。道個歉都不行嗎？”
林嵐啞然。
她跟李師娘現在情況相似。
有很多時候她都在想，其實現在這個時候，也不是完全不能操作的。就比如李師娘哥哥的情況。
找一個小地方，拿出很多錢籠絡住幾個小人物。然後以普通人的身份定居下來……
陌生的小地方，上頭根本就沒辦法查出他們的底細。當然，這些小人物，平時也根本就沒人來查。
看著他們能安穩下來，林嵐其實在心裏越來越不自覺的替李師娘解釋。
因為，他們到底是一家人能團聚了。
可現在曉嬋這麼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