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沃伊塔就醒了,做了一下簡單的複健鍛煉又衝了個澡後,百無聊賴地又躺回了床上去,一直熬到聽見因特斯家的傭人開始工作才起來。
起床前,她又拿出手機給m發給了短信,內容還是“早安”,隻不過這回她好像打錯了字,夾了一些字母和數字在末尾。
對麵也依舊迅速回複了她,也夾了一些數字和字母。
她看了好幾遍信息,然後又回了一條“車科夫”。
對麵似乎沒有料到她會回複這樣的內容,隔了好久才回複了一個勾過來。
她隨便套了一套昨天拉娜買給她的衣服,比起那套科洛大公準備的米茹斯傳統服飾,什麼樣的衣服都強得多。
拉娜看了很是高興,一直說這就是有女兒的好處,可惜她沒有女兒。
早餐桌上,依舊有三套無人使用的餐具。
早餐還沒吃完,拉娜就站起身來,說自己靈感迸發,要馬上去樓上畫室畫下來。
車科夫一臉好好先生的樣子,柔聲哄她又吃了些東西,外加幾片從保健品瓶子中倒出來的藥,才讓她上樓去。
早餐正式結束後十分鍾,車科夫的司機準時將車停在了門口。
車科夫替沃伊塔預約了克雷頓有名的海森診所,沃伊塔將在那裏定製新假肢和接受後續的複健。
路上,兩人並排坐著,沉默了一段時間,車科夫突然將一個老舊的懷表遞到沃伊塔麵前。
懷表是銀灰色的,做工並不精致,用料也非常普通,已經停止了走時。
懷表蓋上,夾著一張舊相片。似乎曾經濕透過,相紙邊緣有些凹凸不平,圖像也非常模糊,隻能隱約辨認出兩大三小五個人來。
“二十五年前,因為我走私了點克雷頓的小玩意,一家都進了冰柵欄。我很幸運,遇到了你的父親,他想辦法幫了我很多,讓我保住了這個懷表,後來甚至找了一艘捕蟹船幫我逃到了克雷頓。”
所謂的冰柵欄,就是上一任皇帝雷凡五世在位時,在淩空、霜空、雪空三個北部行省搞的集中營。人們被抓進那裏的理由千奇百怪。
“拉娜和我們的孩子就沒有這樣的運氣了,他們被分配到了雪空省的婦女勞動營。等我打聽到消息的時候,孩子們已經都沒了,連屍骨都不知道去哪了。拉娜雖然活了下來,但精神也出了問題。”
“和你說這些,是不希望你和我見外,你的父親對我有救命之恩,斯洛家也是我的仇人。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
斯洛家族和納達家族一樣,靠給雷凡五世看集中營起家。雪空婦女勞動營的管理者就是老埃利·斯洛。
“另外,拉娜她吃的藥會讓她有些出格的言行,也請你不要在意。”
沃伊塔把懷表拿在手上認真端詳了一會兒,小心地合上了表蓋,鄭重地將它還給了車科夫。
沃伊塔並沒有說什麼。
像車科夫這樣年紀的普通米茹斯男人,能和她一個小輩又是女人的人講這樣痛苦的事情已經是極限了,她若是表現出任何同情,隻會被視作膚淺和冒犯。
雖然她心裏覺得這樣很蠢,但並不需要明麵上表示出來。
沃伊塔的父親庫布·納達自詡為一流的放債人,不放金錢的債務,專放人情債。
眼下,車科夫這筆債務到了償還的時候了,沃伊塔隻需要毫無愧疚地收下,確認如數到賬即可。
車科夫平穩了一下情緒,從錢包裏掏出了一張銀行卡遞給了沃伊塔。
“這是你父親給你的,日常零花錢。”
話是這麼說,但沃伊塔猜測錢其實還是車科夫自己的。她不動聲色地接過了卡片,裝進口袋。
車科夫對時間控製得很好,他們剛到5分鍾,就輪到沃伊塔了。
給沃伊塔看病的,是一個非常年輕的醫生,放米茹斯根本沒人把他當回事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