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圍村民的議論,林瑤的臉色有些變冷,她瞥了一眼在一旁站著一直未出聲的猛子哥,猛子哥仍舊低著頭,不做任何反駁,也不看任何人,高壯的漢子就那樣像一個小孩子一般微微抿著嘴,林瑤很明顯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失落的氣息。
她猜想剛剛猛子哥興高采烈地進屋跟他爹娘說了做工的事,結果被他爹娘數落了一頓後,還硬是拉著他要求來跟她商量把做工的人換成劉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如此否認,他該是多麼的傷心啊。
想著林瑤心中不禁歎了一口氣,唉,這猛子哥也是可憐,明明都是一個爹媽生養的,卻因為心善忍耐而總是被自己的親哥算計,一直遭受著親爹親娘的冷落,而如今他們竟然都能這麼不顧猛子哥的感受,堂而皇之地跟自己商量著換人。
再看那個劉壯,說得也是那般坦然應該,仿佛猛子哥天生就該比他低一等,該被他踩在腳下欺負壓榨一般。
這劉壯也是個極品,從小便自私有心機,憑著自己的小聰明沒少整猛子哥,其中有一件事林瑤就記得尤為清楚。
那時候猛子哥才九歲,林瑤八歲,猛子哥說他娘病了,他想去捉些魚回來給趙氏補身子,兩人就在冰上慢慢地鑿了個洞,然後就趁著魚呼吸跳上來的時候抓住它。
兩人到底年紀小,手笨,最後他們弄得渾身濕漉漉地,才勉強捉住了一條魚。
不過這條魚不小,倒也是夠趙氏吃一頓了,兩人便興高采烈地提著魚回去了,結果半路上卻被劉壯給截胡了,林瑤至今還記得栓子叔在屋外罵猛子哥不懂事,趙氏生病了還去外麵野玩,還把衣服給弄髒了,將他好一頓毒打。
林瑤後來曾問過他為什麼不說實話,他說劉壯是他哥,他忍忍就過去了,猛子哥不傻,誰對他好他都知道,就是太善良了,太在乎別人的感受了,他心底其實是非常希望得到哥哥的寵愛的。
想著林瑤眸子裏閃過一抹厭惡,不過很快便掩飾了過去,她麵色沉靜如水地看著趙氏,說,“趙嬸子,我來是請猛子哥做工的,至於壯子哥……”說著林瑤嫖了一眼一旁仍舊端著架子的劉壯,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至於壯子哥,我可用不起。”
聞言劉壯的臉色瞬間僵硬,他知道林瑤這是怪他以前欺負她了,心裏暗罵著她小賤人,還真敢說出來。
栓子夫婦也不敢相信地看著林瑤,語氣不由得帶著些責備,“瑤丫頭,你說什麼呢!壯子從小就懂事,你不想用他也不能這麼說他啊。”
周圍的村民看著林瑤的眼神也有些變化了,覺得林瑤這次確實是說錯話了,這劉壯從小就是個樂於助人的好孩子,經常幫他們割些草、砍些柴的,這瑤丫頭怎的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說話這樣無禮。
林瑤則不在意地笑了笑,“趙嬸子,我不是故意這樣說壯子哥的,隻是這壯子哥從小沒少欺負我,我那時候小,沒敢跟你們說,所以如果我用了壯子哥的話,心裏難免有些隔閡。”
劉壯沒想到她會在人前就這樣將他的事抖出來,他氣得有些發抖,這個賤人,她一個沒人理的蠢貨,他欺負她可是她的榮幸,她竟然還敢這樣編排他。
突然他轉了轉眼眸,像是想到了什麼,突地嗤笑了一聲,引得眾人都紛紛看向他,“嗬,瑤妹妹,你可不能仗著和猛子的關係好,就隨便汙蔑我啊,我從小就照顧別的孩子,大家可是都看在眼裏的,怎的偏偏就欺負你一人!”
聽到劉壯這話,眾人也覺得也有些道理,這壯子從小就聰明,還愛幫助別人,怎麼到了林瑤這就成了欺負她的呢?
該不會真的是林瑤為了給猛子討麵子才故意說他的壞話的吧。
看著劉壯一臉言之鑿鑿的模樣,林瑤心中不禁冷笑,果然夠有心機,這才多大一會兒,就想好了這麼完美的應對之策,可惜,她可不是好欺負的,本想著明天就是栓子叔家喜事,自己不好把事情說得太透,惹得村民的對他們議論紛紛,壞了喜氣。
不過這個劉壯自己找死,就怪不得她了。
林瑤的杏眸裏閃過一抹不屑,“我汙蔑你?”林瑤翻了劉壯一個白眼,隨後她看向趙氏,說道,“趙嬸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猛子哥九歲的時候,您生了場重病,醒來栓子叔就說壯子哥給您捕了一條魚回來補身子,對吧?”
聞言趙氏有些微愣,而一旁的人群裏有個大爺突然接過發聲,“沒錯,那時候猛子隻知道貪玩,把衣服都弄得又濕又髒,老劉給他好一頓揍,我和我家老婆子都聽見了的。”
林瑤微勾著唇,眼神緩緩掠過眾人,聲音不疾不徐地道,“其實這魚是猛子哥捕的。”
“你胡說!那魚明明是我拿來孝敬我娘的,你別擱這造謠。”一旁的劉壯見局勢不對連忙跳了出來指著林瑤大罵道。
“我胡說?我胡說你這麼激動做什麼?不就是做賊心虛了?”說著林瑤扭過頭不再看他,而是麵對著眾人說,“鄉親們仔細想想,大冬天的一個小孩子想要捕到一條魚,那得費多大力氣,這身上能沒一點水漬?”說著她不等眾人反應,便轉身又對趙氏說,“還有嬸子,小時候猛子哥都不敢跟我們玩,說要替壯子哥割草,這就算了,割的草,每次壯子哥還要拿走大半,這個不用我說,和劉壯玩過的人都知道其實他根本沒割過草,都是誆騙著猛子哥幹活,然後他坐擁現成的勞動成果,拿回去跟您邀功,真是不要臉!這種事可是多的地得數不勝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