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古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道:“若是兩年前的瀧啟,自然不會,現今的他,就說不好了。”
瀧文劇烈地喘息著,試圖理順自己的氣息,可是恐懼太過強烈,令他一時無法平靜。
“下毒?大哥會給我下毒?這兩年,我一直睡著,總是錯過三餐送來的時間,所以總吃不到……若是我一直清醒著,是不是,已經去到父皇所在的地方了?”
瀧文感覺到自己的眼淚快要下來了,用手背抵住眼睛,喉中發出忍著哭意的哽咽,“這樣,也好。”
聖古看他悲傷至極,仍保持著風度,聖古想,果然還是皇族之人,與他們這些苟且過活的人不同,隻是瀧文的悲意令人心酸,也不能放著不管。
聖古以求助的目光看向逢生月人,隻見逢生這丫頭一口兩口,喂自己喂小獸吃得正歡,月人正掀著麵紗,低頭研究杯中的茶葉究竟是什麼品種。
“月人?逢生?”聖古的聲音中滿是忍耐。
月人放下麵紗,抬頭笑著應了一聲,逢生突然被叫,隱隱噎了一下。聖古對兩個人向身邊的瀧文使了個眼色,月人領悟,思考著對瀧文說道。
“這個天下呢,是很大的,能夠操控人心神的術法,不說一百,也有八十,以我們的推測呢,並非是你的大哥變壞了,而是被人操縱了神誌。這兩年他所做的事,並不是他自願的,所以你不必傷心,即便現在的瀧啟要殺你,也不是他的本意。”
“有人操控……”瀧文紅著眼眶抬起頭,無法看清月人麵紗後的表情,轉眼看了逢生,逢生篤定地點了點頭,瀧文心中生出一絲希望,“那,你們可知,背後之人是誰?要如何破解他身上的術法?”
“這個嘛。”月人手指點著桌麵,回道,“我們雖討論過,也有了人選,隻是都不確定,還需再等幾日,答案,已在路上。”
這幾日間,聖古負責了他們的一應吃喝,他那“海納”陣符中,不知藏了多少吃的。
食材都是用血池的奇花異草所做,喂飽無心吃喝的瀧文,開心了逢生與她名為小黑的小獸。
逢生給了瀧文一支“匿形”陣符,顧名思義,可以隱匿身形。
瀧文就偷偷跑到他大哥的住所,站在他身邊。
像處於夢境之中,沒有人能看見他,也沒有人能觸碰到他,他就像一個靈魂,與這個現實世界格格不入。
他跟著瀧啟上朝,聽一群大臣,向他的彙報人間的慘況;跟著他在幕後,聽白衣術士們為他出謀劃策,消滅自己身上並不存在的精怪。
看著他用餐、看著他入睡。
瀧文與他貼身不離了幾日,雖然他的大哥舉止投足,都不似從前,但是,隻要他還活著,就夠了。
瀧文會與他搭話。
瀧啟看著眼前小山一樣的奏折,一把推倒,躺在皇椅上歎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事要處理?”
瀧文回憶著當初,道:“曾經父皇也是這麼感歎的,隻是那時,大哥你為父皇分擔了一半的奏章,還笑父皇沒個皇上的樣子呢。”
瀧啟麵對一桌子的菜色,撇嘴道:“成天都是一樣的菜色,再多也要吃膩了。”
瀧文看了看,回道:“確實如此,咱們禦膳房的菜色種類雖多,可從小吃到大,也該膩了,以前我出去玩,都會給大哥帶些民間小吃,改改口味的。”
瀧啟準備沐浴時,剛進去,又忍不住從浴盆裏跳了出來:“這又是誰準備的水?怎麼一次比一次燙?!”
瀧文笑了:“大哥你宮中的人確實不擅長準備沐浴用水,你不想訓斥他們,每每沐浴,都是自己準備一桶冷水在旁邊的。”
他的話,都沒有回應,可他仍舊心滿意足。
他跟著瀧啟回到了書房,書房的陳設,與瀧文最後一次看到它時無甚變化,隻是在大殿中庭多了副雕花屏風。
瀧啟徑直向屏風後走去,瀧文也跟在他的身後,隻見屏風之後,泛著幽幽的金色光芒,地表一個大陣,其間靈氣翻湧。
陣上側躺著一人,發色蒼白,不是自然的白色,而是毫無生命力的那種灰白。看起來已然時日無多。
瀧文心驚害怕之餘,卻覺得那人身上的藍色格外眼熟。
兩年前,他的大哥冠以他殺害朝臣的罪名,那個被他“殺害”的朝臣,便是她。
“藍姐?”瀧文叫出了聲,依然無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