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催憶當初(1 / 2)

霜露宮寢內華而不奢,雲頂檀木作梁,琥珀碧玉為燈,縵紗為簾,絨毛細軟為塌,其間那啪啪作響的火爐甚感溫暖。

蘭馨踏過門檻,隻見侍女將房門輕輕掩上,細細道:“公子可覺冷否?”

“不冷不冷,倒有些熱了呢。”蘭馨說著退下厚重外套,搭在一旁的金絲楠木椅上,好奇地四下觀望,心中想著,一直以為懸域窮。卻見那琳琅的翡翠盤、碧玉觴、碎瓷瓶都極為精致,可不比黑白海總堂內的裝飾差,明明黑白海掌控著風嵐之星大部分經濟命脈,可和懸域宮城一比卻是各有千秋、平分秋色。

侍女並沒有在意蘭馨好奇的心思,隻自顧自地做好自己該做的:“公子不冷就好,懸域可不比別的地方,到了十月就已經入冬,翻年過後也要到四月之後才開春呢。”說著,徑自走到火爐旁又添了幾點柴火。

“又是你們陛下說的?”蘭馨現在一聽侍女說話,就覺得頭皮發麻,已經被剛才幾句話留下了陰影,總覺得她的每句話都是出自黑霜之後。

不過,這一次並不是,隻聽侍女掩嘴一笑:“並不是,陛下隻說,讓我領公子進來前,必須要讓屋子裏保持暖和,公子一時還沒適應這裏的氣候。”說罷,就自行退了出去,準備蘭馨的晚膳了。

侍女走後,留下蘭馨一個人在房裏,她卻沒心情再搗騰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將那把黑劍丟在一旁,取下腰間錦囊,捧在手心,那月之傷碎片就藏在錦囊中,自言自語道:“你待我這般好,叫我怎麼舍得走。”

話落之後,卻隻是一片沉靜,月之傷靜靜地躺在錦囊中,就好像睡著了一樣,沒有反應。它本也不會有反應,因為那一日早就替蘭馨玉碎了。

幽窗外冷雨忽下,聲聲催憶起當初,讓不覺想起了當時月之傷碎落的場景,想起了落石相伴,黑霜那段看似飄渺卻言自內心的話語:“這一生這一世我隻獨在意一個人…”

想到於此,她怎可不潸然淚下,鴛鴦小字惜別,早發誓再不去追憶當初,可這個人怎麼又出現了,讓她如何是好。

就這樣一夜靜默,不覺到了第二日清晨,今日還算天公有意,算是放晴了些,雖然仍有些微冷,不過蘭馨早不是兩年前那般功法微弱隻比平常人好些的體質了,她現如今是黑白海的少使,功法體魄亦是高人許多,因此隻穿了件薄衫,那兩撇小胡子倒是取了下來,隻是仍舊男裝在屋內活動筋骨。

不過,她活動筋骨隻是無心之舉,心裏隻盤算著今天該怎麼逃跑。

正想著此事,忽然有人敲門,來人敲了兩聲便自報聲音:“蘭蘭,起床了沒?”

一聽這般稱呼和此人的聲音,蘭馨倒是歡喜了一陣,急忙打開門一見,正是昨日還沒來得及打招呼的疾風。疾風於蘭馨當年而言,可能就算做“男閨蜜”了,再見熟人,蘭馨自然心情好了很多,急忙將他喚進屋:“疾風,你怎麼來了?”

“怕你一個人無聊,來找你絮叨絮叨。”疾風說著,就自行走了進來,坐在一旁的茶桌旁。

蘭馨也在對麵坐了下來不滿道:“知道我無聊,還不把我放了。”

“我可不敢,再說了,誰關著你了,你要到處跑也沒誰敢攔你。”疾風話中有話,毫不掩飾地笑道。

蘭馨白他一眼:“我說的是出宮門。”說著,又看疾風仍舊再笑,懶得跟他囉嗦,反正他也做不了主,直接轉了話題,“對了,昨天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依米姐,她去哪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能出什麼事,我才不會讓她有事呢。”

疾風此話一出,蘭馨就發覺了裏麵的微妙,又看疾風一臉紅光的模樣,心中已暗自猜想了幾分,不由挑了挑眉問到:“什麼叫做你不會讓她有事?你倆該不會…”

疾風麵色微紅,單拳握在嘴邊,假作微咳了一聲:“她現在是疾風大人的夫人,你自然在宮城內看不到她了。”

“什麼?”蘭馨不由驚喚出聲,她雖然從疾風的話中聽出了曖昧的語調,但沒想到兩人居然已經成親了,怎麼不吃驚,“你倆這麼快,這才兩年呢。”

“兩年不長不短。”疾風說到,不由收回了剛才的笑臉。猶豫了半響,終一臉認真,歎了口氣道,“對於消失了兩年的人而言可能很短,但是對於一個找尋了兩年的人而言卻是很長。”

蘭馨知道疾風在說什麼,口吻中那埋怨之意,讓她眼神有些遊離,害怕看那道眼神。從見到黑霜到現在,黑霜一句埋怨的話都沒說過,但是他心中一定會有埋怨,想到於此,蘭馨不由想著,那為什麼還要把自己抓回來。

疾風眼見蘭馨如此,也沒有收回剛才之語的意思,仍舊一臉認真問到:“蘭蘭,你當年為什麼不辭而別?”

“他讓你來問我的?”蘭馨沒看他,低著頭問到,眼眸裏閃過那一抹複雜情緒。

疾風並沒注意,隻自發說到:“陛下不會讓我代勞這件事的,隻是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到現在都還一點交代也沒有。你知道嗎,當年陛下醒後第一件事想的是你有沒有事,結果卻接到了你留給穀先生的信,短短幾句離別之語,沒有緣由,沒有念想。‘後會無期’那幾個字有多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