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去找禮王,禮王反倒先派人來了。
三人精神俱是一怔,對來人點點頭。
來人氣派十足,也不閑話,直接說:“禮王殿下說了,死者的有一枚釵頭鳳,金雕玉琢之物,是殿下多年前送給死者的禮物,現在想要收回,留個念想。”
釵頭鳳?雲惜在記憶中搜索起來——當時海棠身上的確穿金戴銀,但是頭飾似乎並沒有特別繁複之處。釵頭鳳,聽起來似乎是一支鳳型金釵,其間鑲玉。雲惜不記得自己看見過。
呂良輔對來人點點頭:“死者在驗屍之前身上的飾物都已經取下來單獨報官,請隨我來。”
幾人跟著呂良輔來到衙門內另一個地方,在對負責看官的衙役說明來意後,衙役拿出一個匣子,呂良輔從腰間取下一串鑰匙,打開了匣子。
海棠死前佩戴的金珠翠玉都在裏頭,呂良輔低頭一陣翻找。
但他沒能找著。
呂良輔回過頭來問禮王那位管家:“您知道那個釵頭鳳大概長什麼樣子麼?我這裏倒是有頭簪之類的東西,但你說的那個好像沒看見。”
管家湊過來隻瞄了一眼,便說:“這裏頭沒有。”
“沒有……”呂良輔說,“也許是昨晚死者沒戴?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您得去綺花苑問問老鴇了。”
不過雲惜搖了搖頭:“恐怕綺花苑也沒有。”
呂良輔一愣。
雲惜問晏懷安:“你記得自己看到過?”
晏懷安不確定:“我對首飾哪懂的?”
他又問管家:“大概多大、什麼樣子、材質,您知道麼?”
管家回:“也不是什麼特別氣派豪華的,大概也就三寸許,鳳型,金子打的,頂上是一枚磨圓了的羊脂玉。我主子是這麼告訴我的。”
雲惜這下就更確定了:“總之我和晏懷安之前剛在海棠妝奩裏翻找過,您說的東西我的確沒有看見。”
這下管家急了:“沒有?這可怎麼辦?找不著這個,我怎麼跟我們家王爺交差?要是這裏沒有綺花苑也沒有,那能到哪兒去了?”
晏懷安和雲惜對視一眼,幾乎同時脫口而出:“被偷了!”
釵頭鳳被偷了,他們好歹發現了一樣失竊的東西。
一行人顧不上時間早晚,連忙趕回綺花苑。
***
如果在別處,估計早就關門歇息。不過綺花苑做的就是晚上的生意,一進去,鶯歌燕語明燭高燒,一派極樂景象。
雖然自家場子裏死了姑娘,但好歹跟禮王牽涉,所以外界並不知情。來玩的男人們一點不受影響,紙醉金迷,大把撒錢,該胡鬧胡鬧,與平日裏無異。
雀娘從旁邊隔間裏看到這一切,心情十分愉悅。樓上海棠的房間都已經鎖了起來,平日裏本來也沒什麼人隨便上去。就目前來看,這事兒應該就此翻頁。雀娘是不相信那幫小小官差敢定禮王的罪的。無非走個程序罷了,人家可是禮王,當今皇帝的親弟弟,要殺個把人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就算是海棠……就算是海棠那又如何,兩人再互相喜歡那也是從前,人人都說婊子無義,在雀娘看來,比婊子更無義的是男人。
禮王也是男人啊!
雀娘狠狠吐了一口瓜子皮,像是把內心的憤怒和不悅都給一股腦兒吐了出來。
煩惱吐出來了,心裏麵就剩賺錢的歡快了。
她就是要賺盡這幫臭男人的錢。
老鴇就是老鴇,人間事見得到底是多。海棠死的時候她是有幾分難過,但這難過也要有個限度,總不能平白無故地因為一個死人傷了自己的身子。所以雀娘在心裏頭紀念了海棠一番、為海棠不值了一番,但也就到此為止。她再為之不值又如何?還是那句話——這回負心的,是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