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那個男人就要跟你離婚了,你現在還想著他有什麼用?”
顏歡心底一個聲音在瘋狂的呐喊。
她呆呆的坐在窗前,窗外的風景在大雨的洗滌下也被浸染上一層淒涼的意味。
她渾身一個寒戰,伸了伸已經蜷的麻木的雙腳,卻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在這靜寂的午夜顯得格外響亮。
一個冷漠俊逸的男人由門外進來,疲憊的神情遮掩不了他那與生俱來的王者之風。他轉到沙發前,脫下外套隨手扔在地上,揪了兩下領帶,整個人像鐵錘似的往沙發上重重一坐。
看著桌上那幾張散亂的紙,他嘴角勾起一絲蔑笑。“怎麼?還沒簽?”
顏歡本打算若無其事的給他放好洗澡水,準備宵夜,做一個妻子該做的事情。可他短短的話竟像冰刃一樣插在她心口,她痛的發抖,定定的立在原地,冷冷的看向他。
“是舍不得離開程家吧!”他的笑越發讓她心寒,“沒有程家,你們一家子還能拿什麼活下去?”
她看著他那得意的麵孔,心頭隱隱一陣悲哀。
三年了,其實她也受夠了。與其這樣沒有尊嚴的賴在一個男人身邊,不如自己另尋出路。
顏歡不是不想離婚,隻是父親的醫藥費尚未完全解決,在她的努力下,他那顆脆弱的心髒已經拖了三年,她不能前功盡棄,她要讓父親活下去。
而且,她也帶著一絲絲報複的心理,不想讓程漠北這樣痛快的甩開她。
從結婚第一天起,她就了解他心裏所想。這些日子程漠北夜夜晚歸,她也大概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她拾起那幾張散亂的紙,嘴角高傲的揚起,帶著些許酸澀。“她回來了,是嗎?”
他不答話。暗影裏,她看到他點了一根煙,飄出一縷尼古丁嗆鼻的味道。
“我知道你這幾天都跟她在一起。”她用冷笑來維持著自己最後的尊嚴。
“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程漠北終於舍得開口,吸一口煙,狠狠的吐出來,不耐煩的看她一眼,“你簽了字,大家都能解脫。”
這段時間他要麼不回家,一回家,就是逼她離婚。
“如果你不願意簽字,明天我就會去法院起訴離婚。”他低低的聲線如一條蛇,冰冷的環繞在她耳畔。“真的撕破臉,誰都不好看……況且我們的婚姻早就是名存實亡。”
“不,”顏歡輕笑,“不是‘早就是’,而是從一開始,我們就從沒進入過婚姻裏的角色。”
她鼻尖一酸,心頭微微痛楚,像一根根尖銳的針,紮紅了眼眶。
“程漠北,我顏歡自三年前嫁給你,自認沒有什麼對不起你們程家。我把你當丈夫,我盡心盡力的做好每一件妻子應該做的事,可你呢?你冷落我、無視我,甚至根本瞧不起我……嗬,其實我也沒有指望過你能瞧得起我,我知道,這段婚姻你同我一樣,都是被迫的。”
程漠北苦笑。
是啊,被迫的……就為了上一代人在某時某刻不經意的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一個看似認真實則不著邊際的承諾,就要搭上下一代人的幸福。
把兩個根本沒有感情的人強行捆綁在一起,才是對婚姻最大的褻瀆。
“顏歡,再拖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呢?”程漠北的心緒似乎平和了一些,他的頭有點痛,手指用力捏了捏眉間。
“顏歡,你才二十四歲,沒必要跟我耗盡自己的青春!你離開了我,還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
程漠北這話聽起來像是真心為她好。
可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太過虛偽和刺耳。
三年了,新婚之夜開始,他就沒有碰過她。最初她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每天檢討,每天反省,每天小心翼翼看著他的臉色,卻討不到他半點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