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單刀(四)(1 / 3)

正所謂“兵者伐謀”,徐琿與覃進孝雖為流寇,但也希望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所以到達城下後沒有急於進攻,而是慢條斯理地讓隨軍的前營參事水丘談寫了一封招降信,射入城內。

信入城後,好半天沒有動靜,覃進孝派了個伴當去城下叫問,誰知叫不兩句,城頭上矢如雨下,登時將之射成了刺蝟。而後,一個官軍軍官扶牆呼喊:“要攻便攻,賊寇的信,我家大人半眼都不會瞅上一瞅!”

那個伴當是覃家的老夥計,跟著覃進孝做了許多年的事,覃進孝把他實已當成家人看待。而今卻慘死城下,這個仇如何能忍?所以覃進孝勃然怒起,立馬就要安排攻城事宜。

徐琿比他沉得住氣,見左營有異動,連忙親自縱馬過來阻攔,勸道:“因怒興兵,兵者大忌。茹進盛此舉,明顯在於激怒我等。前番哨騎繞城探訪,回言此城兵力大部集於東南麵,若強逞武力,未必能討到好。”

趙營目前看起來雖人眾,但因趙當世招兵嚴苛,所以補充緩慢,也消耗不起。尤其是覃進孝的左營,為了保持施州老兵的主體性,更不能隨意浪戰。覃進孝年輕氣盛,但也深諳此道,故聽了徐琿的話,又想起趙當世的囑咐,將怒容一收,沉聲道:“徐千總說的是。”

徐琿又道:“那日周把總的人不是說了,這茹進盛雖是個臭老九,卻有幾分能耐。除了招募起一支千把人的勇敢縣兵,又招誘了好幾個原本漢中府老寇,施以恩義,用來統兵。這些老寇中好些此前在江湖上有點名氣,手段頗高,有他們帶著縣兵死心塌地為茹進盛效力,戰力不可小覷。”說到這裏,轉目看了看守備森嚴的沔縣城頭,複道,“我們便按都使與兩個參軍布下的計劃行事便了。”

覃進孝點頭應聲道:“我知,兩位參軍說的自是有道理,但老徐你想,如果咱們不靠他們,就拿下了沔縣,是不是更讓都使歡喜,更為自己長臉呢?”

徐琿搖頭道:“不可。都使之意就在於拿下沔縣,我等無論通過何等方式拿下城池,功勞都八九不離十。而按眼下沔縣的防禦程度,僅憑咱倆硬來絕對是得不償失,就到時候怕偷雞不成蝕把米,功勞沒得,還惹來一身騷。”

趙營幾個營中,除了獨立性極強的韓袞馬軍營,就隻有覃進孝的營中拒絕安排文職人員,趙當世正是倚仗施州兵的時候,自然順他意思。不過覃進孝這樣的行為,在徐琿、侯大貴等趙當世一手帶出來的死黨眼裏,未免就成了跋扈驕縱的標誌。

覃進孝的心思,徐琿略知一二,就是不願意屈居於營中文士之下。覃奇功固然與他是叔侄關係,但二人年歲相近,時常暗地裏較勁,覃奇功為了避嫌,後來也極少與覃進孝以及左營中人往來。他的一片苦心,覃進孝卻體諒不到多少,自認為是這個小叔叔成了趙當世麵前的紅人後,就瞧不起自己一幫武將,心中為此是憋著一口氣著實不痛快。加之看不慣故作清高的穆公淳,他會對營中文人儒生產生抵觸情緒實屬正常。

類似情緒徐琿也有,他不可能因為幾個儒生在身邊幫幫忙就很快轉變立場。隻是他分得清輕重緩急,知道什麼時候該爭,什麼時候該放。在他看來,覃進孝在這種場合下突然使起小性子,實在有點不成熟。

這次負責攻城的總指揮是徐琿,覃進孝看得出他態度強硬,不敢再說,悶聲悶氣來一句:“全聽徐千總吩咐。”

戰事當前,徐琿沒空顧及他的感受,直接道:“按計劃,你帶人向西繞,分散城中官兵的注意力,我這裏看你效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