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甚至會占據你的肉身為非作歹，這些，你也都不在乎了？”
“嗬…我都死了，還管那些做什麼？”
宴無枝嗤笑出聲，微微搖頭，他還在乎那些？無人疼惜他，無人想他會如何，他又何必去心疼別人，擔心別人？
唯一遺憾，可能是他再等不到孟知秋了。
有些遺憾啊。
輕歎一聲，手指微屈，將長劍遞給陽懷。
“死在別人手裏，倒不如便宜你，你為我這麼些年，我能留給你的，也隻有如此了。”
看著那黑暗中頹然身影，以及被遞到眼前的長劍，陽懷微抿薄唇，輕笑一聲。
“你當我是什麼人？背叛了鳳岐山一次，再叫我背叛你？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死就死吧，左右我也活夠了。”
“你不走了？”
“成為被正道修士追殺的逃兵？算了吧，東躲西藏苟延殘喘，倒不如幹脆些。”
他輕嗤一聲，已知無所望，但是一撩袍子，席地而坐，伸手，輕撫地麵，薄唇微揚，那張日漸成熟的臉上，帶著幾分留戀。
“屈指一算，已經這麼多年了啊…當初剛入鳳岐山時，我不過十三，你也隻是個少年，晃眼間，物是人非…嗬…人走茶涼。”
苦澀一笑，失落垂眸，若是能死在這，也算是無憾了。
“早百年前，我就該死了，白得了這麼些年，值了。”
宴無枝抿著薄唇，後仰身子，雙手撐在腦後，看著漆黑大殿，腦海裏是當初孟知秋殺上岐山，想去他性命時，從天而降的火紅身影。
還有那日大婚，靈鳥引路，鸞車相伴，在這裏，他們正式拜過了天地。
忽而他輕輕哼了小調起來。
是那日與她在山下聽過的軟噥小曲兒。
忽而，孤寂大殿，傳來細微腳步。
“這麼快就來了麼？”
陽懷疑惑出聲，忽而瞧到那從殿外緩步走來的人，整個都愣了住…
“師、師姐…”
聽到這一聲輕喚，宴無枝瞬間坐起，一雙漆黑如深潭的眸子直勾勾的瞧著走來的孟知秋，忍不住揚起紅唇，那原本如死潭一般的雙眸，竟緩緩生出些許光輝，熠熠有神。
孟知秋在離他三寸處停下。
他有些難掩激動，起身問道。
“師姐是來取我性命的麼？”
竟還有幾分迫切。
她終於來了，雪山一別，他日日都在盼著她的到來。
如今，可算是來了。
“若我說，不是呢？”
“那…師姐是來勸降我的？”
“嗬…你不是自詡最了解我麼？”
她偏頭問道，就是這樣了解的？
喉結微微翻滾，有一個答案隱隱在宴無枝的胸口跳動，隻是他不確定，也沒那樣自信…
他上前一步，黑眸緊盯著孟知秋。
“師姐…可是要帶我走？”
“你願意麼？”
孟知秋淺笑，反問，滿臉認真。
“可我體內，還有妖獸，你就不怕，會控製不住？我若不處，它便不死。”
“又如何？你做了錯事，就該接受懲罰。”
“師姐要如何罰我？”
“蠻荒之地，永生，不得出世。”